顧念在城中亂逛,不知不覺又走到女媧雕像前。
她怔怔的凝望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面龐,流下淚來。
她因女媧神力而生,所以,女媧大神,應該算是她的母親吧?
沒有父母,就不知道痛嗎?
沒有父母的人,才會更加渴望父母的憐愛和呵護,才會更加期盼團聚和幸福,才會……把無處寄託的情感傾注到一座雕像上面。
淚水猶如春雨,簌簌落下。
天空也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顧念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抬起頭,看著雨水落入雕像的眼眶,匯成兩道淚水蜿蜒,就好像是一個慈愛的母親,與自己的女兒同悲。
一把傘遮住了落下的雨滴,也遮住了她的視線,顧念回頭,撐傘的卻是暮圖。
看著她眼中的喜悅瞬間黯淡,暮圖的心沉了下去。
原本以為她已成婚,自己便能斷了念想,不料卻是情根深種作繭自縛。
每見她一次,思念就更深一重。
只是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便能暫緩那種痛入骨髓的煎熬,然而每一次相見,都是飲鴆止渴,分別後就更加瘋狂。
所以才會在聽見她開門出去之後,遠遠的跟在她身後。
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
本來打算只是安靜的看著她,卻沒想到下雨了。
顧念低頭,擦拭臉上的雨水,掩飾住眼底的憂傷,笑著說:“怎麼突然就下雨了,這個遊戲真特別,雨水還會打溼衣衫。”
“想去哪?我送你。”暮圖儘量表現得疏淡有禮,半邊身子都在傘外,已經淋溼了。
“回去吧。”想到雁行雲,顧念有些放心不下。
暮圖卻說:“我知道有個地方,晚上的景色很好看,要不要去看看。”
顧念正要回絕,就聽見他又說:“關於行雲兄,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顧念低下頭:“走吧。”
兩人一路無言,緩緩走到城西的湖邊,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湖邊的草葉上沾滿了晶瑩的水珠,螢火蟲閃爍著點點熒光在草叢中飛舞,猶如漫天星辰,忽明忽暗。
顧念伸出手,那些螢火蟲紛紛停駐在她的手上,聚成一個光團,原本細小的微光頓時明亮起來,就彷彿月亮落在她的掌中。
柔和的光芒照在她的臉上,眼角眉梢溫柔似水,映著悲傷的面容,是那麼的楚楚動人。
暮圖不由得痴了。
他帶她來看風景,殊不知在他的心中,她早已是最美的風景。
“行雲,他怎麼了?”顧念開口問道。
暮圖回過神來,把臉別到一邊,斟酌著字句,慢慢的說:“行雲兄……似乎是被心魔所擾。”
“心魔?”
“是。作為除念師,除了元力的累積,對於本身的念體,即意志心性的修煉也非常重要,在唸體修煉到一定階段,便會出現心魔。”
“要怎麼才能驅散心魔?”
“心魔因念而生,人活在世上,只有真正無慾無求無所牽掛,才能徹底驅散心魔。只是身在凡塵俗世,要做到這些,難於登天。除念師修行之時,常常會因為各種緣由,滋生心魔,將其戰勝之後,修為便會更上層樓。只是越到後面,心魔越是強大。這便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據我觀察,行雲兄此刻應該已經生出了心魔。”
“要怎麼做,才能幫他度過難關?”
“心魔只能憑個人的意志與之對抗,旁人只能勸導,無法插手。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可以,這段時間,儘量……遠離他。”
他知道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他別有用心。
原本他可以什麼都不說,任雁行雲與顧念之間出現裂痕甚至反目,但他卻不忍心,也不願意看到顧念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