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他說“第二”,已有弟子開口:“掌門您在說什麼,您是我們的掌門,沒有您的庇佑,青鋒派哪來今天!那妖王……那妖王也是在幫我們,如果沒有他的幻術,我們青鋒派早在一千年前就要被踏平了啊!”
“就是,您護住魔尊的神魂也是事出有因,要麼……我們向各派解釋清楚呢?在他們瞭解事情真相以後,也許會理解我們。”
另一個弟子反駁道:“你也太天真了,你難道沒看大道書裡的內容嗎?一千年前掌門想以縛魔大陣困住魔尊,是九棋谷牽頭向魔域發起討伐,各派紛紛響應,而他們的理由不過是怕掌門破碎虛空以後沒人再約束魔尊,那驚霆刀門的項老怪甚至想趁機殺了掌門,自己當這仙道第一……說到底,他們只是想得到掌門的庇佑罷了。”
“怎麼這樣……我們又沒惹過他們……”
祁雁看著議論紛紛的弟子們,微微一笑:“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非黑即白,並非所有的同族都值得信任,亦非所有的敵人都心存歹念,與人族廝殺萬年的妖族也會向我們施以援手,而同為仙門修士,我們亦會遭到來自己方陣營的背叛。”
苗霜趴在房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總覺得好像是自己說過的。
“你們從踏入青鋒派的第一天起,就在學習何為蒼生,何為蒼生道,或許有人告訴過你們,凡我族類萬眾一心,當佑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殺之,我初入仙途,覺得此言並無不妥,可隨著修為漸長,境界突飛猛進,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我為人,我所佑蒼生自為人族,我若為妖,我所佑蒼生便為妖族,那麼我若為天道,我所佑蒼生究竟為何?”
“人人都想修成大道,得道飛升,可究竟如何證道?為何修真界千萬年來無一人成功飛升,就連仙道天才青冥君也以身鎮魔,悄然殞落,究竟是我們道心不堅,還是囿於一隅,坐井觀天,無法跳出侷限之外?”
“蒼生之道,從不該是黨同伐異,縱然得一時強盛,但合久必分,物極必反,就如這青冥心訣,遲早迎來反噬的一天。境界越高,越應當抑強扶弱,不論弱者為人又或為妖。損不足以奉有餘,人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乃天之道。得天之道,方得證道。”
“大道萬種只擇其一,弱水三千唯取一瓢,即便你我所修皆為蒼生道,亦會因不同的選擇走向不同的結果,望我青鋒派弟子都能尋得己道,以證天道。”
弟子們或低頭沉思,或交頭接耳,似是若有所悟。
苗霜看著那個被弟子們簇擁的人,明顯感覺到他有哪裡和以前不同了,曾經的鳴川師兄雖也一心向道,卻又好像缺少一些什麼,修蒼生道對他而言不過是隨波逐流,而現在,他似乎已勘破道心,真正尋到了屬於自己的道。
紅塵裡走了一遭,也不算全無收獲。
弟子們漸漸散去,苗霜飄到祁雁身邊:“大敵當前,你還有閑心情在這裡傳道授業。”
“放心好了,他們進不來,”祁雁絲毫不慌,“一千年前我讓他們等我完成諸天縛魔陣,他們不肯等,現在,他們不等也得等。”
苗霜挑了挑眉:“你那陣法當真有用?就算你真能用它把我困住,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除了殺死我,你根本消除不了我身上的魔氣。”
“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祁雁看向他,“一時做不到,還有一世,我說要救你,就一定會救。”
“可若順應天命,我早該是個死人,你這般逆天行道強行保我,還好意思教弟子們順應天道?自己不覺得奇怪嗎?”
“你又怎知身死道消是你的結局?逆天行道的不是我,而是萬千借青冥心訣平步青雲的修真者,我這麼做,不過是在讓一切回歸正軌。”
“……”苗霜居然有點被他說服了,“你修道靠的是嘴?”
“靠的是心,”祁雁道,“現在我要去會會遠道而來的各派掌門,師弟可要與我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