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這一覺睡得極沉,竟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他忽然睜開雙眼。
“什麼時辰了?”他問。
“回陛下,寅時末,”明秋輕手輕腳地湊過來,“今日朝參可要推掉?”
“不必。”祁雁坐起身來,卻忘了身上有傷,這一動牽連到傷處,讓他剋制不住地發出幾聲悶咳。
他急忙壓制住了咳嗽,但這點動靜還是吵醒了苗霜,身邊的人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看向他:“祁雁?”
“沒事,夫人再睡會兒吧。”
祁雁說著起身,苗霜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奇怪,一整天過去了,這傷居然還沒好嗎?
洗漱更衣完,天也矇矇亮了,剛過卯時,祁雁來到前殿會見朝臣。
大景依然延續了大雍的傳統,每月朔日、望日在宣政殿舉行朝會,九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其餘時間則在紫宸殿進行常參,僅五品以上和一些特定官員參與,人數少了許多,也不擺儀仗,一切從簡。
自從昨日皇帝發瘋在大殿上捅了自己一劍之後,大臣們紛紛猜測他今天還能不能上朝,可一直也沒等到朝參取消的訊息,只能一切照舊。
卯時一刻,大臣們陸續到齊了,眾人一入閣,看見已經坐在那喝茶的天子,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見了鬼。
哪有人被一劍捅穿心髒還能活的!
昨天太醫告訴他們說皇帝沒事了,他們還以為是權宜之計,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有膽子大的開口詢問道:“陛下,您……沒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祁雁抬頭瞥他們一眼,“別站著了,坐吧。”
臣子們紛紛就坐,缺了誰少了誰一目瞭然,除了昨天被祁雁處理的人員中有幾個還沒能及時填補新的,還少一個人。
“禦史大夫呢?”祁雁問。
“陛下,朱大人今日告假了,說捱了二十板子,屁股疼得走不了路,”在旁侍候的小太監向他遞來太醫開具的診方,“已向太醫院核實了。”
祁雁瞄了一眼,擺擺手示意他拿走:“知道了,通知他明天務必來,走不了路,那就讓人抬來。”
“是。”
朝臣們不禁有些幸災樂禍,陛下被捅了一劍今天都還照常上朝,朱成功只是捱了二十板子,據說昨日執刑時,特意按照陛下的旨意“從輕發落”,板子打得並不重,竟還敢因傷告假。
新朝初立,諸事繁雜,從今日起就算是步入正軌了,朝參一直持續到辰正才散,祁雁離開前殿,回到後寢。
苗霜也哈欠連天地起床了,尚食局送來禦膳,祁雁看了眼這一桌子的菜,不禁皺起眉頭:“怎麼又做了這麼多?不是說了,夠吃就行?”
進宮第一天他就被季淵的鋪張浪費震撼住,一頓早飯要吃百十道菜,平均下來一道菜還吃不到一口,民間許多人連口糙米都吃不上,皇宮裡卻在拿這些珍貴的食材雕花。
自幼在軍營中長大的祁雁對這種行為反感至極,勒令尚食局不準再把菜做成讓人吃不起的樣子,早飯不得超過八道,午飯不得超過十六道,這些菜他和苗霜吃完,再給侍候的下人們分,基本上剛好夠吃。
前來送膳的小太監聽到他嫌菜做多了,嚇得跪在地上:“奴婢該死!”
明秋忙道:“是奴婢自作主張,見陛下昨日一天沒吃東西,便讓尚食局多準備一些,但他們好像誤解了這個‘一些’……”
祁雁頭疼地按了按眉心:“行了,起來吧,又沒說要罰你們,把這些做多了的,趁熱給那些還沒走的臣子們送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