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鴻飛:“你這個子好像也比之前高了,姜小兄弟,我記得你說你二十有三,這二十三了還能長個子嗎?”
趙戎十分心虛地別開眼,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被故友相見的歡喜沖昏頭腦的彭節度使冷靜下來,面色陡然一變,他猛地起身,直接抽出了隨身佩刀:“你不是姜茂,你是誰?!”
“別別別!”趙戎急忙阻攔,生怕他們打起來,“他的確不是姜茂,但也是熟人,是熟人!大人您別生氣,聽我們解釋!”
“是嗎,”彭鴻飛冷冷看向面前身份不明的來客,“既是熟人,又何必遮遮掩掩?你是怎麼易容成姜茂的,不如給老子開開眼?”
身份被識破,也沒必要繼續掩藏下去了,祁雁緩緩摘下臉上的幻蠱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
幻術解除,彭鴻飛看清了他的臉,登時面色劇變,震驚之色溢於言表:“你是?!”
祁雁沖他笑了笑:“彭大人,好久不見。”
“……祁雁?”彭鴻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讓他握刀的手都微微發抖,“你是人是鬼?”
祁雁笑而不語。
彭鴻飛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看向旁邊左顧右盼裝作自己很忙的趙戎,終於回過味來了,眯起眼睛:“哦——我明白了,姓祁的你是假死,一招金蟬脫殼逃脫狗皇帝的監視,你膽子可真大啊!你逃就逃了,居然還敢在老子面前現身,你就不怕老子一刀宰了你這個欺君罔上的逆賊!”
雪亮的刀刃架在了祁雁的脖子上,明晃晃的,窄窄一道光反射上他的臉,那唇邊的笑意卻不減分毫,更沒有半分懼色:“大人並不當祁某是逆賊,又何必殺我。”
“……什麼玩意?”彭鴻飛隱約回想起自己某天在酒桌上說過的話來,神色驚疑地看向趙戎,“你們和他到底是什麼關系?”
“趙戎、姜茂、孟永良,他們都是我昔日的部下。”祁雁道。
“部下?”彭鴻飛瞬間反應過來這個詞的含義,“雁歸軍?”
祁雁點了點頭。
“……格老子的,”彭鴻飛被氣笑了,“你們幾個,在老子的軍營裡埋暗樁呢!虧老子那麼信任你們,跟你們掏心掏肺,把你們當成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們就是這麼回報老子的?!”
趙戎心虛得直撓臉,祁雁卻依然氣定神閑,他輕輕推開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大人又怎知我們不是志同道合呢?”
彭鴻飛警惕地看著他:“什麼?”
祁雁:“兔死狗烹,唇亡齒寒,大人深知這個道理,才私自募兵,以備不時之需,不是嗎?”
聽了這話,彭鴻飛臉上的肌肉都微微抽搐起來,握刀的手緊了又緊,好懸才忍住沒一刀砍過去,他死死盯著面前的人:“姓祁的,你就不怕老子傳信給京都,向陛下揭發你沒死?”
祁雁的語調不卑不亢:“和我還活著的訊息一併傳到陛下耳中的,一定是你劍南節度使私募兵馬四萬之事。”
彭鴻飛:“……”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膠著起來,趙戎在旁邊小心觀戰,心想要是姜茂在這就好了,還能跟將軍打個配合。
至於他自己就算了,他怕哪句話說得不對,直接導致兩人談崩。
他在內心祈禱老天保佑,或許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祈求,兩人僵持許久,彭鴻飛終於慢慢收刀入鞘:“說吧,你來找我,目的為何?”
祁雁:“大雍近些年來天災不斷,民不聊生,大人體恤百姓,故發布募兵令收容各地來蜀中逃難的流民,實乃義舉,可天不遂人願,又降大疫於劍南,節度使一要平疫,二要養兵,想必早已入不敷出,捉襟見肘。”
彭鴻飛冷笑了一聲:“祁將軍被一紙詔書發配到黔地,倒是對我蜀地的現狀瞭解得一清二楚,你現在一介白身,甚至都不算是個活人,難道有辦法解我燃眉之急?”
“若是沒有,祁某就不會跑這一趟了。”
“那你倒是說來聽聽。”
“大人只需將這四萬私兵借給我,”祁雁微笑道,“人一走,軍需開支立減,自可解大人軍費短缺之急。”
彭鴻飛一臉錯愕:“哈?”
“我要借大人的兵起事,若事成,好處自然少不了大人的,即便事敗,大人也能獨善其身,私兵既不在你手中,誰又能證明你做過私募兵馬之事?即便是上面查下來,沒有人證物證,也定不了大人的罪。”
彭鴻飛:“……”
“不知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