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不行,不論我成與敗,總要有個人來見證,我祁雁此生做過許多錯事,也留下過許多遺憾,唯獨這一樁不曾後悔,就算終以失敗告結,也雖死無怨。”
苗霜沉默。
許久才輕聲開口:“天下蒼生會為你見證,但不該是我。”
“為什麼?”
苗霜卻沒再答。
蒼生會為他們見證,是他們,而不是他。
當年他留下祁雁一人,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不過他知道那樣的事並不會發生,在這個世界當中,他或許真能得到他想要的。
在那個屬於祁雁的結局裡,真的會有他嗎?
見他不再開口,祁雁也沒繼續追問,撩開車簾對車外道:“趙戎,啟程吧。”
“好嘞將軍!”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駛出州廨大門。
官員們自發地來到門口送行,不僅有苗人,還有被祁雁收拾過一頓的漢人官吏,許多人紅了眼眶,依依不捨地沖他們揮手道別。
“大人,千萬保重啊!”
“一路平安!”
祁雁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再送了,放下車簾,州廨漸漸遠去,夾道兩側又響起另外一些嘈雜:
“苗大哥!我們在這等你!”
“大哥永遠是我們的大哥!”
“大哥下次回來我再找你切磋武藝,這次一定撐過十招!”
苗霜:“……”
叫錯了名字的哽咽道別也被甩在身後,或許他們有朝一日會發現他們的大哥根本不叫苗霜,又或許永遠都不會。
馬蹄篤篤淹沒了人們的聲音,出城而去,一路向北。
次日,苗寨。
回寨的族人捎回了祁雁的信件,田語看過後,將它交給了向久。
那是一封用苗文寫成的信,向久一邊看,眼淚一邊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打濕了平整的信紙。
“嗚嗚……我就知道阿那又在騙我!他明明就是跟祁將軍一起走了,還騙我說他要出去玩!”向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那這個騙子!又拋下我一個人……”
田語有些心疼地輕拍他的後背:“聖子別難過,大巫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也沒有拋下聖子,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真……真的嗎?”向久通紅著眼睛抬起頭來,已經哭花了一張小臉,“阿那真的會回來嗎?祁將軍也會回來嗎?”
田語笑了笑:“當然。”
向久抽了抽鼻子:“那好吧,我就再信他一次,要是他不回來,那我……我就再也不想他了!”
信紙上的字跡被淚水打濕了幾處,但最後一行依然清晰可辨:
“聚散終有時,山高水遠,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