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閉上眼感應了一下,也捕捉道這座府邸中其他人的蹤跡,兩人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來到柴房門口。
門上掛著一把鎖,祁雁手起刀落將鎖頭斬斷,推門的瞬間,裡面傳來一片驚叫。
屋內沒有掌燈,昏暗一片,但藉著絕佳的夜視能力,他們還是看清裡面有四五個年紀相仿的少女,她們蜷縮在狹小的柴房裡,神色畏縮。
苗霜的視線從她們身上一一掃過,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傷。
府中的僕從全是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女,想也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
苗霜冷笑一聲:“這位馮大人,口味還真重啊。”
忽然,他袖子裡的白蛇爬到他肩頭,嘶嘶地吐著信子。
“……你說什麼?”苗霜面色一變。
祁雁仔細聽了聽,發現自己果然還是聽不懂蛇語,問道:“怎麼了?”
苗霜從門口拿了燈籠,進了柴房,停在其中一個少女面前,那少女慢慢抬起頭來,呆呆看向他,許久才認出他的臉般,不確定道:“大……大巫?”
“什麼?”祁雁也走上前來,“她是苗人?”
“她已經失蹤兩年多了,”苗霜聲音發沉,“她的父親因為反對前任款首與南照合謀,被款首的人暗中殺害,寨子裡沒人為她做主,她便偷偷出寨報官,卻一去不回。”
苗霜看著她,神色晦暗不明:“沒想到,她竟在這裡。”
祁雁深吸一口氣。
他離開柴房,把門口的兩個喊進來幫忙。
趙戎看到後院的景象,先是瞳孔地震,而後破口大罵:“姓馮的這狗官!畜牲!他怎麼幹得出這種事!”
苗霜和姜茂將那幾個少女攙扶了出去,先找了間幹淨的廂房安頓她們,又在屋子裡點了安神香,緊繃的女孩們精神漸漸放鬆下來,互相依偎著沉沉睡去。
“天快亮了。”祁雁道。
窗外,東方一線已經吐白,天光破曉,漫漫長夜終至盡頭。
“寨子裡的人也該到了吧?”他又問。
苗霜點了點頭。
馮刺史和往常一樣去州廨上值,和往常一樣遲到了半個時辰。
他剛從令人迷醉的溫柔鄉裡出來,滿身的胭脂水粉味兒,打著哈欠,拖著一身還沒睡醒的懶骨頭跨進了州廨大門。
今天的刺史府也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別似乎是今日在門口值守的護衛格外有精神,他眉目含笑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哼著小曲兒進了自己辦公的廳堂。
“清正廉明”四個大字高懸於頂,恢宏氣派,只不過這堂下坐的卻不是他自己,馮刺史揉了揉眼,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定睛又瞧,發現自己的位置上的確坐著別人。
馮刺史登時拉下臉來,咳嗽兩聲,故意踏重步子走上前去,敲了敲桌子:“起來,這是你坐的地方嗎?”
那人無動於衷,馮刺史深深嘆氣:“我說龐長史,你有必要嗎?等我任職期滿,這刺史之位自然是你的,你又何苦在意這一年半載——快點起來!”
祁雁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慢慢抬起頭來。
幻術褪去,他的面容一點點變得清晰,清晨的日光照進屋子,映亮“清正廉明”的金字牌匾,映亮他冷峻的面容。
馮刺史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哆哆嗦嗦地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向他:“你……你……”
冷汗唰地冒了出來,他面色煞白,本能地倒退一步,卻腳下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