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慢慢沉入水中,向祁雁聚集,向久又拿來兩罐蠱蟲,也全部倒進水裡。
倒完了蠱蟲,向久看著這一桶紅水都有些發怵,問道:“阿那,這麼多蟲子……他真的承受得住嗎?”
“不知道,受不住也得受著,誰讓他自己作死呢。”
“可他也是為了救我……”
苗霜瞪了他一眼,向久只好不再說話。
所有的蠱蟲完全進入體內需要一段時間,苗霜走到浴桶前,伸手掬起熱水,幫某人清洗身體。
祁雁已經陷入昏睡,剛剛那碗藥是麻藥,喝下去就人事不省,治療的痛楚早已超過了人能承受的極限,醒著反而會出問題,他只能讓他一直睡著,什麼時候治療結束,什麼時候再讓他醒來。
苗霜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過程需要多久,他從來都對自己的醫術很有把握,但這一次,他只能說盡力而為。
熱水打濕祁雁的烏發,一片藥材葉子停留在發間,苗霜伸手將它摘了下來,就像之前祁雁幫他的那樣,輕輕給他梳洗頭發。
等到蠱蟲差不多全進入身體,他也幫祁雁洗好了,叫來趙戎幫忙把人從浴桶裡撈出來,擦幹頭發穿好衣服。
“把他弄到樓上去吧。”苗霜道。
他要用蠱蟲和藥物摧毀祁雁身體所有的防禦,雖然本身也沒剩下多少了,頂樓更幹燥一些,也不會有什麼人造訪,適合給他做治療。
趙戎揹著祁雁上樓,把人放在了床上,想問什麼,又猶豫著不敢問。
苗霜在屋子裡燃起了香,讓白蛇盤在祁雁手腕上,瞥了他一眼,道:“有話就說。”
“我……我……”趙戎糾結了半天,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沒、沒什麼要說。”
大抵是怕問了又得到不好的訊息,索性不問了。
有的時候,懸而未決反而成了最好的訊息。
“那就快走,”苗霜毫不留情地逐客,“從今天開始,你和姜茂沒事就別再來找我,有事也別來找我,更不準進這間屋子,聽到沒有?”
“明白,我這就走。”
趙戎快步離開,苗霜看了看床上的人,在床邊坐了下來。
祁雁安靜睡著,苗霜就這麼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開口罵道:“混賬東西。”
還敢給他寫和離書。
還說要給他什麼自由。
這兩個字是何其奢侈,自他踏入仙門的那一天起,就和自由背道而馳了。
又或者,是從他降生的那一天起,人活於世,本身就沒有自由。
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大部分人也無法選擇自己的死亡,他們不過都是被這世間之事裹挾著向前,自詡尋仙問道,又有幾個能真正開悟,修得大道。
修真界已經幾千年沒有得道飛升者了,一部青冥心訣,解救了所有人,卻也束縛了所有人。
每當以為自己掙脫了牢籠,卻不曾想,只是進入一個更大的牢籠罷了。
修真者尚且如此,又何況凡人。
他把祁雁的手放進被子裡,起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