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沉吟片刻。
看來這位款首的意圖很明顯,是想拉攏他,和他統一戰線,所以苗霜才會帶人來見他。
這些苗民當中也不乏知事明理的人,他樂意和聰明人交涉,她剛剛說“深受其害”,大概也有家人因禁蠱而死。
既然苗霜已經認可,那他也沒什麼好懷疑的,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謹慎起見,還是再問清楚些。
“可否冒昧一問,款首也有親人因那禁蠱……?”
“是我的女兒,”田語垂下眼簾,複又抬起,她轉頭看向苗霜,“她若還活著,也是像大巫這般年紀。女兒死後,我的丈夫悲痛欲絕,他無法接受失去愛女的事實,去找那位款首質問,卻一去不返,數日之後,有族人在河裡打撈起了他的屍體,款首說他是悲傷過度不慎墜河溺亡,我卻不信。”
她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緊了,幾乎是咬著牙道:“我與前任款首不共戴天,可我勢單力薄,如何與他對抗?好在……勝利終究是站在了我們這一邊,雖然來得太遲太遲了。”
祁雁抿了抿唇:“抱歉。”
廖齊回到房間,為他們斟上沏好的茶,田語拿起茶盞,搖了搖頭:“都是一些往事,我已經不會為此而難過了。”
她雖這般說,被嫋嫋熱氣掩映的雙眼卻微微泛紅。
“還、還有我弟弟,也因為禁蠱死了!”廖齊憤然道。
苗霜終於回想起來:“原來是你啊,上次把長老押來我這裡的,也是你吧?”
廖齊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巫還記得我……”
他把一直拿著的面具碎片放在桌上:“四月八那天晚上,我和幾個族人一起下山搜救,因為下山的時候慌忙,不小心把隨身之物弄掉了,他們走後,我就留下來找我的東西,卻意外尋到了這面具,我認出上面的藍色應該是幻蝶的鱗粉,而族中能飼養幻蝶的只有大巫,我沒敢跟任何人說,只把這件事告訴了款首。”
祁雁看著那幾瓣破碎的面具,他自己都不知道面具是什麼時候掉的。
看來他的運氣也沒有差到極點,至少撿到面具的是自己人。
“多謝你了,”他道,“謝謝你替我保密。”
廖齊一擺手:“我也沒做什麼。”
“好了,人你們也見完了,可以走了吧?他現在需要靜養,過兩天我要給他治傷,還有什麼別的話,不妨等他活下來再說。”苗霜下了逐客令。
田語點點頭,站起身來:“那我們便不打擾了,將軍好好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找我,讓廖齊給我傳話就行。”
“等等,”苗霜卻又叫住他們,“兩位要是不介意,回答我幾個問題再走。”
田語看到他拿出的真言蠱,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沒說什麼,只伸手接過:“好。”
兩枚真言蠱分別立在她和廖齊的掌心,苗霜道:“祁雁還活著的訊息,你們不準跟任何人說,能做到嗎?”
“沒問題。”
“我的嘴比誰都嚴!”
蟲蛹紋絲不動。
“你們是真心想幫我們嗎?是真心尋求合作,而不是利用完了就卸磨殺驢?”
田語鄭重道:“我身為苗寨款首,一心只想讓族人過得更好,除此以外,別無所求。”
廖齊:“我……我不太懂這些,就是覺得大巫心腸不壞,那祁將軍,應該也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