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景行更確定這藥和大巫有關了,那天晚上他可是親眼看見大巫往藥鍋裡扔了一把蟲子……
雖然以蟲入藥也沒什麼稀罕的,可輪到自己喝吧,還是覺得渾身都不得勁,他尷尬一笑:“我哪有家人啊,我自己來就是。”
向久“嗯”了聲:“那你找地方休息去吧,我要看下一個病人了。”
景行站起身來,卻沒立刻走,而是壓低聲音:“你……認識苗疆大巫嗎?”
向久抬起頭看了看他。
臨出發前阿那叮囑過他,可以承認自己是苗疆聖子,卻不要提聖子和大巫的關系,只道他受神靈指點,出山救人便可。
於是他沒搭理面前這個人,對他身後的病人說:“過來坐。”
景行只好讓到一邊,心說難道他猜錯了嗎,已經很久沒有那兩人的確切訊息了,好不容易碰上可能知情的人,他不想就這麼算了。
大雍的未來都在那兩人手裡攥著,如果能確定這位小醫仙是他們的人,那他就放心了。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再試試,轉頭又問把他揹來醫館的趙戎他們:“你們真的不認識?”
趙戎和姜茂對視一眼,沒接話。
景行把聲音壓到最低:“那祁雁將軍呢?你們總該知道……”
話音未落,一左一右兩把刀同時架在了他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貼著他因為生病而發熱的面板,景行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連忙求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趙戎和姜茂一人扣住他一隻胳膊,直接把人拖去了後院。
到無人處,趙戎把人放下,冷冷道:“祁雁那逆賊已經死了,你打聽這些做什麼?莫不是他的同黨?”
“逆賊?死了?兩位就別試探我了,我真的沒有惡意,”景行身體本來就虛,被他們拿刀這麼一嚇,只感覺三魂去了七魄,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只是想打聽一下他們的近況,不說就不說唄。”
姜茂還刀入鞘,抱著刀站在一邊,趙戎卻還不放心:“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打聽他們的近況?”
“之前我和那位將軍,還有將軍夫人,也就是苗疆大巫有過一面之緣,除夕夜時,他們在我的道觀借宿,我們也算是……相談甚歡,我還給過大巫一樣東西,收了他一錠銀子,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他。”
景行喘了口氣,這疫病實在厲害,讓他說兩句話都費勁:“我觀兩位氣宇不凡,舉手投足像軍中人,想必和那位將軍有些淵源,所以才問的,兩位要是不想說,那就算了,當小道沒問過。”
姜茂趕緊換了個更放鬆的姿勢。
“你不是道士嗎?聽說你們道士都會算卦,你蔔一卦不就好了?”趙戎又說。
“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為人蔔卦,最好人在眼前,察其言觀其貌,再不濟也要一件隨身物品才行,空手而蔔,我師父能做到,我嘛……學藝不精,還欠些火候。”
“說到底,你也就是半瓶子水而已,”趙戎唰地一下收了刀,用刀鞘在他肩頭敲了敲,“就你這半瓶子水還什麼修行濟世,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別真把小命交代在這。”
“唉,”景行深深嘆氣,“可若是不出山,良心又怎麼過得去呢,師父在時我總是耽於玩樂,想著今天不學,反正還有明天,明天不學,還有後天……就這麼一天天荒廢下去,等師父走了,才追悔莫及。”
“劍南大疫,生靈塗炭,我若久居山中,避世不出,自然能躲過一切,可若不敢歷劫度人,又談何修道,丟祖師爺的臉,更對不起師父。”
“我下山時,帶了師父給我的救命藥,本以為能夠自保……”景行說著往自己身上摸了摸,隨後大驚,“我的藥呢?”
“你說這個?”趙戎把那個空瓶丟還給他,“我們救你時你就在說自己身上有藥,結果一看是空的,可不是我給你弄沒的。”
景行接住小瓶,驚魂甫定:“還好還好,這可是師父留給我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可不能弄丟了。”
趙戎一咧嘴:“空瓶子也要?你這一瓶藥都吃完了也不見你病好,你師父給的這藥,我看也不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