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一直被祁雁抱著很熱,他也懶得掙紮,就這麼無所事事地躺著,享受著難得的閑暇。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祁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帶的振動就抵在他耳畔:“夫人今天心情可好些了?”
苗霜現在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懶洋洋地應道:“嗯。”
“那能不能跟為夫說說,昨天究竟為什麼那麼傷心?”
苗霜就知道他肯定要問這個,反正他現在心情不錯,回答他一下也不要緊,當然了,該隱瞞的也還得隱瞞。
既然祁雁想不起來了,他也沒必要強迫他做回泊雁仙尊,雖然把他忘了的確讓他很生氣,可事已至此,再強行讓祁雁接受那些已經遺忘的過往,只會讓他覺得痛苦。
他還記得泊雁仙尊“殺”他時的表情,對魔尊苗霜而言,報複的快意只有一瞬,痛快過了,剩下的全是痛苦。
他不想再看見那樣的表情了。
他對祁雁的恨意早該隨著那一劍消散,歸根結底那不是祁雁的錯,祁雁應該並沒有忘記他們的約定,他不殺他,或許的確是在嘗試救他,只可惜最後也沒能成功。
他努力過了,這就夠了。
想憑一己之力改變整個修真界,太難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抱過希望,至少他的死能給青鋒派帶來一些改變,在他之後,應該不會再有受害者了吧。
等等。
祁雁……現在就在他身邊,是泊雁仙尊的神魂沒錯,他既然已經和他一起進了這書中世界,那修真界怎麼辦?
這個家夥,該不會真的給他殉情了吧?
他最好是毀掉了青冥心訣才死的,不然他們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
還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在最後的時刻,他明明已經記起了一切,為什麼進入到這個書中世界以後,又全都忘了?
祁雁和他是一樣的情況嗎?他們都忘了,只是祁雁忘得比較徹底?
那他又為什麼偏偏記得祁雁殺過他呢,他腦子裡只剩下他們是仇敵的記憶,這選擇性遺忘未免太精準了些。
“夫人?”見他許久不答,祁雁又喚他,“要是實在不想說,就算了。”
嘴上這麼說,聲音卻顯得有些失望。
苗霜回過神來,模稜兩可道:“昨天,是因為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祁雁的手臂環著他的腰,“你是指,剛成為大巫的那幾年?”
“嗯。”
“那又和‘鳴川’有什麼關系?”
苗霜閉上眼睛:“那年,族中和我同齡的孩子都參加了大巫選拔,不論自願還是被迫,結果你也知道了,除了我,一個都沒活下來,其中有個孩子,曾經是我的朋友,我們兩家離得很近,出門就是他家的吊腳樓,我跟他同一天出生,又一起長大,如果沒有那場大巫選拔,我們應該到現在還是最好的朋友。”
“我成為大巫以後就將他忘了,他的名字在苗語中的發音,和你們漢語的‘鳴川’很像,趙戎喊你鳴川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好熟悉。”
“所以你就用了景行送你的香?”祁雁問。
“嗯,我原本也只是試試而已,沒想到那香真的有用,我不光想起了他,還想起了所有遺忘的事,包括我爹孃是怎麼被那些人殘忍殺害……”
“抱歉,”祁雁急忙打斷他,手臂微微收緊,“我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