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蠱。”
“……”
“總有些意志薄弱的大巫,雖然在蠱王的噬咬下存活,卻一輩子也沒能找回自己的神志,就此淪為一具聽話的傀儡,主人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就像是被人操控的蠱蟲,只不過這只蟲子更厲害些。”
這話實在讓人不適,祁雁眉頭緊鎖,手中微微用力,一不小心折斷了樹枝上的細小的枝杈。
這點響動讓苗霜垂眼,想把樹枝抽回來,卻沒抽動:“我跟你說過吧,大巫的樣貌會因蠱王而改變,當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大巫出現在你眼前,你也會懷疑他們和蟲子之間是否還存在界限。”
他幹脆撒手不要了樹枝,後退一步:“我們這種人,說好聽點叫神選者,說難聽點叫倒黴蛋,一輩子與蟲共生,死時也會化蟲而去,從沒有一位大巫留下過屍首,按族裡的說法,蟲是與神溝通的媒介,蠱王選中大巫的過程是神的點化,而大巫死時化蟲而去,也是應神靈感召,再度回到神的身邊。”
“當然了,這些話我一句都不信,你感興趣可以去問聖子,我只知道大巫不得善終,化蟲而去不過是蠱蟲的反噬而已,死都死了,還能指望蟲子不吃屍體?”
他說著,又有些幸災樂禍:“至於將軍你麼,被我用了這麼多蠱蟲,也算是半個大巫了,神收不收你我不知道,但蟲子一定等著收你,你若能馴服它們,說不定它們大發慈悲放過你,在你身體裡靜靜陪你死去,你若馴服不了它們,那等你死了,它們會立刻破體而出,把你咬得不成人樣。”
他上下打量著對方,嘖嘖著搖頭:“這麼一具完美的皮囊,萬人之上,九五之尊,死時卻變成一堆蟲子……我都不知道後世會怎麼編排你,將軍,你怕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祁雁臉上沒什麼表情,“死都死了,還要管自己死得體面不體面嗎,屍身若能喂飽蠱蟲,也算是為眾生做些貢獻,積善行德了。”
苗霜:“…………”
無趣。
他沉下臉來,轉頭就走。
“夫人同我說這些,究竟是想讓我怕,還是不想讓我怕?”祁雁撐著柺杖跟了上來,“還是說,你只是想跟我表達,我們是一類人——”
“我和你才不是一類人。”
“你都說我是半個大巫了,怎麼不是一類人呢?”
“……別跟著我。”
祁雁偏要跟著他,可惜走得沒他快,緊趕慢趕才追著他上了樓。
苗霜聽著那柺杖拄在地上的聲音篤篤而來,實在沒忍住回頭怒道:“你到底有完沒……”
話音未落,他就被追上來的人拉住手腕,一把拽去。
苗霜猝不及防,結結實實撞在了他懷裡,對方的手臂順勢環上他的腰,祁雁的體溫從四面八方覆蓋上來,將他牢牢困在其中,掙紮不得。
所有的不滿在這一瞬間啞了火,緊接著祁雁的氣息又降臨在更近的地方,嘴唇覆上他的唇瓣,輕輕啃咬磨碾,似在催促又像乞求,想要闖入他的領地。
這個吻實在來得很是突然,又很不講道理,可偏偏苗霜就喜歡不講道理,姓祁的那張嘴就該用來吻他,而不是講大道理。
於是他仰頭迎上了他的吻,伸手回抱他,又嫌他拄著的柺杖太礙事,有心無意地那麼一推,柺杖便離開了祁雁的身體,倒在地上。
失去了支撐,祁雁眉頭不禁微微一跳,但此時此刻他顯然顧不上去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事,箍在苗霜腰間的手臂再次收緊,就拿他替代了倒下的柺杖。
唇舌激烈的糾纏間呼吸也變得滾燙起來,祁雁一隻手順著他的脊背一路向上,直至扣住他的後頸,苗霜卻也不甘示弱,緊緊勾住了他的脖子。
這股力道帶偏了祁雁本就不穩的重心,讓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他艱難想要撐住,苗霜卻變本加厲,猛地倒退了一步。
勉強維系的平衡徹底被打破,兩人雙雙摔倒在地,祁雁下意識地用胳膊護住了他,先磕到地板上的成了他的手,疼痛讓他忍不住皺眉,低頭看向身下的人,對方臉上卻洋溢著得逞的笑意。
祁雁有些惱火,膝蓋狠狠頂進了對方腿間,苗霜喉嚨裡滾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嗯”,本能地蜷起雙腿,緊緊纏住了他的腰。
手指順著祁雁的衣擺探入,貼上他胸前,原本烙在那裡的疤痕已摸不出太多痕跡,溫熱的體溫捂著他的手心,心跳聲順著掌根傳入骨骼,與他的脈搏共振。
祁雁一把擒住他不安分的手,從他唇角一直啃咬到耳根,又迫使他偏過頭去,輕咬他頸側青色的脈絡。
致命部位落在別人口中,苗霜肉眼可見地興奮了起來,他努力抽回自己的手,扣著祁雁的脖子往下按,試圖讓他咬得更狠些。
犬齒在面板上製造出深深的凹痕,白皙的面板瞬間紅了一片,祁雁頭腦混亂中還在剋制著力道,不想真的把他咬出血了,可絞在他腰間的腿卻越來越緊,讓他幾乎情難自制。
兩人在地上糾纏得難舍難分,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稚嫩又激動的聲音:“阿那!我剛去採藥,抓到好大一隻山雞!我們晚上——”
向久噔噔噔地上了樓,當他看到屋子裡的景象,瞬間呆住了,磕巴道:“燉、燉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