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將信將疑地接過了藥碗,聞了聞,確實沒有奇怪的味道了:“意思是晚上那頓藥給我下毒?”
“倒……也不一定會下在藥裡啦,”向久心虛地用腳尖劃拉地面,“阿那說,下毒就是要出其不意,這次在藥裡下過,下次就要換個地方,否則很容易被發現。”
“……”祁雁不知道教小孩子下毒和拿他練手這兩件事哪件更難評,回想起上次苗霜說過的話,這家夥居然不是說著玩玩,是來真的。
他把藥一飲而盡:“你之前不是說,等我傷好了才殺我,怎麼出爾反爾?”
“阿那說你已經好了,雖然我覺得你還沒好,但我說了不算,阿那是巫醫,阿那說了才算。”
祁雁一時無言:“你出去吧。”
“噢,”向久要出去洗碗,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那你不準再傷害自己了哦,你要是再受傷,我又不能殺你了。”
“放心,不會。”
昨天不過是一時沖動。
一夜過去,他已經徹底想明白了,他不可能一輩子困在這苗寨,他註定會離開,如果他真能殺了季淵,那他一定幫苗霜達成目的,給這些苗民一個新的未來,就算報答了他為自己治傷的恩情。
如果他失敗了,也會和苗霜撇清關系,不牽連他。
這樣一來,他們之間就算扯平,誰也不欠誰了,從此以後再無瓜葛。
他摸了摸臉頰上的傷口,一宿過去,傷口已經癒合,留下一點微凸的血痂。
他當不了泊雁仙尊的替身,也不可能愛上一個男人。
接下來幾天,祁雁都安安靜靜待在房間裡養傷,他沒再做什麼不該做的事,苗霜也一次都沒來看他。
身上的傷口癒合得很快,這日,已經好多天沒出現的苗霜終於再一次來到他面前,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幫他拆掉了傷口的縫線。
縫線拆掉後,露出下面粉嫩的新肉,苗霜沒再給他包紮,手指順著筋腱的走向細細摸索一番:“這兩天別沾水,腿筋已經長上了,可以適度複健,但別用力過猛。”
祁雁淡淡應了聲:“嗯。”
“手給我。”
祁雁順從地伸出手。
苗霜給他把了脈,確認他沒什麼大問題,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明秋剛好從外面進來:“將軍,夫人,飯菜已準備好了,現在要用嗎?”
祁雁正想說晚點再吃,苗霜卻先他一步開口:“好啊,那就開飯吧。”
“是。”
祁雁:“……”
他已經很多天沒和苗霜一起吃過飯了,晚上也不在一間房睡覺,苗霜搬到了二樓住,他連上都上不去。
不知道他今天怎麼又突然願意一起吃飯,但是他都答應了,自己要是再拒絕,未免顯得他小肚雞腸。
祁雁一言不發地把自己挪上輪椅,來到桌邊,苗霜已經很自然地坐下了,還是之前他習慣坐的位置,彷彿這麼多天的冷戰只是他的錯覺。
祁雁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大概只是普普通通一起吃個飯,應該不會是在暗示他和解吧……
他心裡有事,飯也吃得心不在焉,一個走神,筷子就不自覺地夾下了魚肚子上那塊肉,一根根挑掉大刺,然後放到苗霜碗——
手突然頓住,他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