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點點髒東西
按下指紋，大門“滴”的一聲解鎖，沈佩瑜在玄關換了拖鞋，粗略往客廳掃了一眼，燈大亮著，沒人。
目光掠過稍顯雜亂的廚房，他輕車熟路往裡走，不出所料在最裡面一間看見了林譯的身影。
林譯的宿舍和實驗室一體，以至於他沒課的時候基本不出門。
擺著三屏顯示器的電腦桌前坐著一個微微弓著背的年輕男人，林譯目不斜視，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才將視線從螢幕上移開，見到是他絲毫不驚訝，甚至眼皮也沒抬起幾寸，說：“喲，來了啊。”
光看外表，林譯屬於最標準的那一類理工男，萬年格子襯衫，還是個beta，對沈佩瑜來說是最不容易引起反感的同類。
桌旁擺著半杯看起來已經冷掉的泡麵，沈佩瑜問：“晚上就吃這個？”
“不是。”林譯紆尊降貴地抬起他珍貴的手腕，擺了擺，“那是中午吃的。”
沈佩瑜拿他沒辦法，心裡也不是滋味，要不是因為他進度也不會一拖再拖，於是說：“你多少吃點正經飯菜。”
亂糟糟的廚房臺面彰示著主人經過一番嘗試後最終失敗的結果，沈佩瑜開啟冰箱看了眼，挑挑揀揀出幾樣能用的，用最短的時間炒出香蔥雞蛋、土豆炒火腿，撒上一點芝麻粒，敲了敲門，強行打斷林譯，又簡單歸置了下。
“隨便吃點吧。”
林譯很快聞著香味出來了，也沒跟他客氣，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吃，看著對方狼吞虎嚥的樣子，沈佩瑜心潮湧動。
兩個人同在一個教學組，林譯入職比他早幾年，醉心科研，比起一些手上有大把資源、仗著年紀資歷搞學術獨佔的老人，林譯從不獨佔成果，甚至有些沈佩瑜自認沒有多大貢獻的專案也帶他的名字。
這些天林譯一直在試圖聯系他，替他叫救援，並且不好奇發生了什麼，在聽到他蹩腳的解釋過後也沒有追問。
比起林譯對他的照顧，他做兩頓飯根本算不上什麼回報。
吃完了飯，他和林譯一人佔了一邊開始趕進度，文獻一旦看進去就容易遮蔽掉外界的一切，綿長的夜裡，屋子裡安靜地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樓下的車流來時絡繹不絕，漸漸轉變成了偶爾響幾下喇叭聲，不知不覺一個晚上快耗完，成果頗豐，沈佩瑜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和手腕，往林譯的方向瞟了一眼，意外地發現他的手機竟然一直停留在微信頁面。
沈佩瑜打趣：“怎麼一直看微信，不像你的風格啊，難不成是找物件了？”
“啊。”林譯抬頭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皺著眉，像是不想回又不得不回的樣子，“不是物件。”
沈佩瑜沒再八卦。
指標劃過十一點過一刻，沈佩瑜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睏意隨著哈欠降臨大腦。
“走了，我找個酒店住，明天辦公室見。”沈佩瑜利落收拾完畢，說著快走出門。
“行。”林譯隨口應道，誰料下一秒忽然改口，“哎不對。”
他黏著在手機上的視線往上挪，和沈佩瑜對視：“幹嘛這麼麻煩，我這兒不是現成的嗎？”
“……”
住在這嗎？沈佩瑜剛剛還轉得飛快的腦子一下變遲鈍了。
這是學校分配給林譯的宿舍，兩居室，另一間一直作為半個雜物間空著，沈佩瑜想了想，如果住在這裡，兩個人有什麼問題能及時交流，他還可以給林譯做飯抵房租，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去處了。
於是一錘定音，沈佩瑜計劃好明天回租屋取行李。
夜裡洗漱過後，鄒楠又來了個電話。
沈佩瑜接起來，先發制人說了他的決定：“我跟林譯一起做的課題本來時間就緊，現在因為我的原因落下更多了，我肯定要負責的。”
“我已經答應他了，這段時間住到他家趕一趕進度，林譯家挺好的，離學校也近。”
“好吧。”出人意料地，鄒楠沒有堅持，“既然你也有正事要做，等房子裝修得差不多了，咱倆再回來。”
“想你了。”鄒楠柔聲道，“工作室的環境確實比較簡陋，就算你不想住過來，咱倆面總是要見的吧？等咱們工作都不那麼忙了，出來一起吃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