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劍拔弩張的氣氛搞得沈佩瑜很被動,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勸,還是當作自己想多了,其實什麼都不會發生。
這活像捉姦似的場面怎麼回事?
明明跟他沒有多大關系,沈佩瑜卻莫名覺得自己站在了焦點中心,他心下有些不安,從背後拉了拉鄒楠的手,稍稍用力。
他本意是想叫鄒楠不要這樣,不要把氣氛弄得那麼僵。
沒想到是竇章先低下了頭——物理意義上的低頭,他先一步移開了目光,落向兩人交彙的手掌。
明明他跟鄒楠身高體型都相仿,甚至竇章稍微高一些,這一刻卻像憑空矮了一截似的。
“我去收拾行李,一會兒車就到了。”
說這話時他一眼也沒看鄒楠,只沖沈佩瑜點了點頭,逃也似的消失在房間裡。
鄒楠的臉狠狠抽動了一下,沈佩瑜看了看那扇關上的門,又轉頭看了看鄒楠,目光裡滿是擔憂。
鄒楠對竇章的敵意已經持續很久了,這種敵意在沈佩瑜看來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輕微的痛感喚回了他的注意力,是鄒楠捏緊了他的手。
“你跟他一個房間出來的?”從沈佩瑜的視角側面看過去他的臉有些陰沉,毫不加掩飾的陰沉。
沈佩瑜倏地睜大了眼睛,似乎對這樣的指控感到荒唐:“怎麼可能?他一直睡在客房。”
鄒楠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但語氣仍然算不上好:“你怎麼還跟他有聯系?”
“我告訴過你,他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佩瑜:“我們談過這件事——”
“要不是那次競賽他搶了我的名額……”玻璃水杯重重地拍在桌上,鄒楠忽然咬牙切齒起來,他根本沒聽進去沈佩瑜的話,兀自陷進了回憶。
沈佩瑜搖搖頭,知道他果然還是忘不了。
那次數學建模競賽全院只有三個名額,竇章是順位第三,而鄒楠不偏不倚排在了第四。
竇章是早定下來要出國的,況且還大他們一屆,這種競賽無論結果如何對他來說用處都不大,但對於當時處在保研邊緣的鄒楠來說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鄒楠曾私下找過竇章,希望他主動放棄這個名額。
結果可想而知,那次落選也讓他和當年的國獎失之交臂,沈佩瑜知道鄒楠家庭條件算不上好。
那段時間沈佩瑜剛跟鄒楠確定關系不久,整個宿舍的氛圍忽然令人費解地降至冰點,直到後來他才在孟巖口中聽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經院院長是他哥的朋友,我有一次還聽到他家裡打電話說請校長吃飯,我親耳聽到的!咱們校長是一般人能請得到的?誰不知道他竇章有錢有關系?”鄒楠陰陽怪氣道,“他們那種人是看不上我們這些草民的。”
沈佩瑜嘆了口氣,他理解鄒楠的失落,也深知竇章沒做錯什麼。
原以為風波很快就會過去,只是沒想到幾個月過去,鄒楠和竇章的矛盾愈演愈烈,他多次試圖從中斡旋,現在看來這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和平相處。
“他們這種有背景的人跟我們不屬於一個世界,你明白嗎?”
鄒楠惡狠狠地瞪著那扇仍緊閉著的門。
“就算是這樣,但他的名額未必就來得不公平,對不對?”沈佩瑜心平氣和道,他聲音壓得很低,是怕竇章聽見。
這是他第一次和鄒楠開誠布公地談起這件事,他想趁這個機會和鄒楠好好聊聊,微微抬眼期待著鄒楠的反應。
他馬上就意識到了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機,因為鄒楠緊接著露出了那種遭到背叛的眼神。
“你也替他說話,不會對他有什麼想法吧?”
“……”沈佩瑜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徒勞地搓了搓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