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偏僻的小鎮入夜後的氣溫很低,從醫院厚實的玻璃窗往外看去,橙黃色的路燈下已經沒什麼行人。
滿地的枯枝敗葉,被風捲起,稀稀疏疏的落滿鋪著瀝青的街道。
冷清的病房內,躺在病床上的男子微閉著眼,淡淡日照燈下,那張俊美的臉孔有種詭異的冷白感。
掛在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著,月亮漸漸移至半空,忽然,男子睜開了眼眸。
那雙眼眸很亮,漆黑的瞳孔中閃著某種奇異的色澤,那蒼白的臉色浮現了一層淡淡的潮紅,整個人,似乎變得鮮活了,沈疏影的情緒無法壓抑的陷入興奮中。
食物的味道,好香。
穿上放在床邊的拖鞋,男子腳步輕盈的出了病房。
月光把男子行走的背影拖的很長,整個走廊靜悄悄的,一絲人氣也沒有。
推開厚實的防火門,嗅著空氣中那濃鬱的香味,男子加快腳步往下走去。
一圈又一圈旋轉的樓梯似乎看不見底,一盞盞的燈亮起又滅。
但男子的腳步卻沒半點遲疑,隱藏在黑暗中的矯健身影就像一條陰冷要去捕獲獵物的毒蛇。
雲衣覺得自己已經退無可退了,她的全部感官都在叫囂著,走不出了,她走不出這裡的。
死亡的恐懼沉甸甸的壓在心上。
重複不知走了多久,比起身體的勞累,雲衣的情緒幾乎要到奔潰的邊緣。
實在沒力氣了,在樓道口蹲下,雲衣低下頭雙手環抱住自己,想找一點安全感。
突然,鼻尖嗅到了一股鐵鏽的腥臭味。
心裡砰砰直跳,知道逃避下去也沒用,雲衣露出苦笑,慢慢的抬起頭。
接著樓道間淡淡的月亮,在距離不遠的樓梯拐角處,站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
滴滴答答的血順著女人的腹部破開的大洞,順著紅衣往下流,腸子,鮮血,在雲衣的眼中,交織出一片恐怖的畫面。
想要尖叫,聲音卻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死死的瞪大眼睛,雲衣看著那個紅衣女鬼慢慢向自己走來。
嬌媚的臉上滿是絕望,想逃,卻發現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近了,越來越近了,濃烈的血腥味,黏糊的觸感,雲衣怕的牙齒磨著發出細微的輕顫。
脖頸,被一隻枯瘦的手緊緊掐著,呼吸開始困難,為什麼自己會碰到這種事情。
拼命掙紮,怎麼樣也無法撼動掐著自己的手,呼吸困難缺氧讓雲衣意識開始模糊起來,自己要死了嘛。
不甘心,怎麼甘心就這麼死了。
“啊!!啊啊!!”
整個人往後被甩出去,女鬼刺耳的尖叫讓雲衣一陣陣的耳鳴,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雲衣捂住被掐的生疼的脖頸,難受的咳嗽起來。
緩了下,雲衣張開眼睛,藉著慘淡的月光,才發現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雪白的病號服穿在男子修長的身軀上顯得有點空蕩,從雲衣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男子半邊白皙的側臉,鼻樑高挺,微抿的唇瓣看起來很是涼薄。
他來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在心底蔓延,似乎只要這個男人出現,自己就不會有事。
勉強撐住身子爬起來,雲衣伸出手,抓住了男子的褲腳。
明明一切情形都詭異的很,為什麼自己的師兄會出現,為什麼厲鬼會害怕他。
但她不願意去深想,那種從心底浮現的恐慌,讓她拒絕去探究那個真相。
她只要這個人出現,只要自己依舊可以在心愛的師兄身邊便好。
微弱的拉扯感讓男子停下了腳步,他低下頭,看著一身狼狽的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