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顧言答得簡潔明瞭,接著踢了踢秦致遠的腳,“該你了。”
“什麼?”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說嗎?”
秦致遠安靜了一會兒,在他脖子邊蹭了蹭,道:“我小時候特別恨我爸,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離家出走,另外我也很討厭秦峰,想了很多捉弄他的惡作劇。結果我什麼也沒幹成。”
他很輕很輕的嘆一口氣:“我當了三十幾年的好兒子、好哥哥。”
“或許這就是你的本性。”
“錯了,我只是沒這個膽量而已。”秦致遠從背後抱緊他,低聲叫他的名字,“顧言,顧言,我其實是個膽小鬼。”
顧言心裡一跳。
就算秦致遠不說,他也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秦致遠不敢輕易付出感情,所以他也把自己的心收藏妥帖,變得戰無不勝、無所不能,只是為了披荊斬棘地去到他身邊。
顧言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這番話來,只道:“沒事的,無論什麼時候回頭,都還來得及。”
秦致遠沒有再出聲,似乎已經睡著了,抱著他的手卻沒有松開。
他們用這相擁的姿勢入眠,結果兩人都沒睡好。
早上起來時,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難看。秦致遠還好點,反正只是去公司上班。顧言到了片場卻有好幾場戲要拍,化妝師給他撲了厚厚的粉,才遮住那明顯的黑眼圈。
幸好幾場戲都算簡單,其中一幕是他拿著女主角遺落的珠花,坐在亭子裡思念心上人,中間再穿插幾段回憶。這種感情戲最麻煩,要他頂著一張冰山臉扮痴情,演著演著就成了面無表情。
顧言聽導演說完了戲,就坐在那裡擺弄手中的珠花,按要求做出深情款款的表情。演到一半的時候,不知怎麼突然想到了秦致遠。
想起他昨天說的那些話。
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真心的吧?
他嘴角微微彎起,然後猛地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剛才走神了。
而導演已經喊卡:“不錯不錯,這條過了,接著準備下一場戲。”
工作人員陸續走過來搬道具,而顧言呆立原地,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那場戲只拍一遍就過了,對演技糟糕的他來說,可謂十分難得了。可是,他究竟演了些什麼?
趁著中間休息的空隙,顧言走過去跟導演一起看回放。鏡頭裡的他穿一件黑色勁裝,英俊的面孔顯得有些冷峻,雖然翻看著手中的那朵珠花,視線卻沒什麼焦點。看著看著,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下變得柔和起來,唇邊泛起一絲笑意。
像春風化了雪。
像冷漠無情的人,想起了心中最隱秘的溫柔愛戀。
“這地方正好可以插回憶。”導演滿意地拍拍他的肩,“這次表現得不錯,繼續保持啊。”
顧言出不了聲,抬手捏一捏臉頰,覺得頭好像疼起來。他的演技什麼時候變得爐火純青了?真笑還是假笑……竟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