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把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再給我們敘述一遍嗎?”
錢母拿了紙巾擦掉眼淚,與陸長風說:“有一天我女兒失魂落魄地回來,把自己關在浴室裡,瘋狂地洗著自己的身體,甚至用了漂白水,我察覺到刺鼻的味道,敲開它們,看到她身上有傷,詢問了才知道她被老闆給那個了,我立刻就拉著她去報警,前期取證都挺順利的,案子到了開庭前,我女兒突然就翻供了,我當時就問她為什麼,她說是她勾引了那個男人,跟他要錢給我治病,那個男人不願意給,她威脅不給錢就告他強奸……”
越說錢母越難受,直接捂住臉痛哭。
陸長風看著錢母痛苦地哭泣,安撫她的情緒。
過了許久,錢母哭完了,緩過勁了這才接著說:“可她是我的親女兒,我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個當媽的難道不了解嗎,她要真想走這種邪門歪道給我湊醫藥費,那個追她的富二代她為什麼不要,要跟一個有家室快跟他爸一樣大的男人。我女兒很漂亮的,有的是人追。”
錢母說著把錢嘉雯的照片拿給陸長風和井玏看。
樣貌確實很出眾,說她是校花一般的顏值也不為過。
“她不是那樣的人,我也問過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或者有人威脅她,但她就是一口咬定是她想訛錢。”
陸長風問:“那她後來情緒各方面怎麼樣?”
“翻供之後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哪裡也不去,姓丁的那個男人的老婆找上門來,給了我們一張卡,卡裡的餘額是五十萬,說是讓我的女兒不要再糾纏她老公,我把她打了出去,但我女兒還是拿了她的錢,我不想要這個錢,我女兒以死相逼,我接受了手術換了腎,想著等我身體好一些,我們一家就離開槺城,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誰料她卻突然自殺了……”
說到此,錢母又是一陣傷心。
陸長風依舊安慰她,但他的安慰輕如鴻毛。
“我不信我的女兒會是出賣身體換錢的人,我不信。”
陸長風問:“她留下遺書了嗎?”
錢母點了點頭,起身去把女兒留下的遺書拿來給他們看。
陸長風接過,從頭看到尾,遺書寫了一頁紙,很多字跡都模糊了,“這上面模糊掉的字跡,是一開始就有的嗎?”
錢母點了點頭。
從模糊字跡來看,是被淚水打濕的,這封遺書是錢嘉雯哭著寫的。
大體的意思是她飽受折磨實在無法繼續支撐下去,她不孝,不能繼續陪著父母,要父母保重身體,來世再做他們的女兒。
陸長風看完遺書,問:“我可以去你女兒房間看看嗎?”
錢母起身帶他們去了房間,房間保持得很幹淨。
錢母說:“屋子我經常打掃,沒讓落灰,我們家家庭條件不好,我又有腎病,得吃藥,沒給她買過太多的東西,一直覺得虧欠了她,別的小孩童年都能有許多玩具,漂亮的衣裳,這些我們都很少給她買。”
陸長風看了衣櫃裡的衣服,還有桌上的陳設,桌上還擺著一家三口的合照。
抽屜裡有一本相簿,裡面有很多照片,幾乎記錄了錢嘉雯成長的全過程,每年錢嘉雯生日,都有合照。
“雖如此,可你們還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她準備了禮物,給她過生日。”
有些父母甚至不會在乎孩子的生日。
錢父錢母在生活拮據的情況下,還是會給孩子過生日。
錢母說:“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想盡量多給孩子留下些美好的記憶,可我怎麼都沒想到,最終是她走在了我的前面,這些記憶反倒成了我懷念她的。”
陸長風看著桌上漂亮的發圈,這是錢嘉雯為數不多的比較有色彩的東西。
錢母拿起發卡,眼裡極盡溫柔,“這是她給自己買的成年禮。她也是個可愛的女孩,會用這種可愛的發卡裝點自己。追她的男生多了去了,但她從來不收他們給的任何禮物,我們家雖然窮,也有自己的家教,我的女兒絕對不會訛錢。她去酒吧打工,也是給自己掙生活費。”
陸長風聽著心中難受。
瞥見桌上有一個草稿本,陸長風拿起,翻了一下,裡面畫了不少畫,畫得還不錯。
錢母看到了說:“我女兒很喜歡畫畫,她爸爸以前在印刷廠工作,有時候遇見有問題的繪本,會拿回來給她看,她有這方面的天賦,家裡沒錢,不然送她學畫畫也是好的。”
錢母又拿了幾本出來給陸長風看,“都是她自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