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風也就不推脫了:“好,那就我來。”
林煥在一旁說:“我跟陳昭想申請進去旁聽。”
“可以。”嶽方霖也不是那種喜歡包攬全域性的人,這個案子鵬城城南刑偵支隊的同事們也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嶽方霖自然不會在此時把人家踢出局。
審訊由陸長風和嶽方霖主導,林煥和陳昭旁聽,另一名工作人員進行記錄。
其他人都在觀察室裡等待。
宋婉坐在幾名警察對面,絲毫不落下風。
陸長風也不想跟她繞彎子,索性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你為什麼要殺江樺。”
“你們警察不會現在都還沒查出來江樺幹了什麼吧。”宋婉的表情十分誇張。
陸長風:“我們查到了他的小號在網上隨意抨擊他人。”
“這就是我要殺他的理由,像他這樣,在網上隨意辱罵他人的人,難道不該死嗎?”宋婉反問陸長風。
陸長風:“既然你們掌握了他的惡行,可以和警方公開,警方不會坐視不理。”
“苦主都已經被逼得跳樓自殺了,雖然他不是害苦主自殺的元兇,但這責任他必然要承擔一份。”宋婉冷笑一聲,“即便是報警抓了他,等待他的處罰也不會太嚴重。”
“陳筱毓因長期網路暴力自殺,長期遭受謾罵,抓到的典型也不過是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你覺得像江樺這種在網上噴人的,能夠判多久?”
“半年,一年,兩年?”宋婉哼笑,“按照目前這種情況也不過就是把他刑拘個十天半個月,就算真的能判他兩年又能有什麼用,他出來後也不會改,還會接著當噴子,犯罪的成本太低了,只有提高了犯罪成本,他們才會害怕,才會恐懼,才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陸長風:“如果人人都跟你們一樣,打著正義的名號,就可以隨意去剝奪他人的生命,這個社會會變成什麼樣你想過嗎?”
宋婉抬手製止了陸長風,“你的這套大道理不用和我說了,你們是警察,你們要維護法律的正義,我非常尊重你們,我做了我認為正義的事情,我有罪,你可以站在正義的立場審判我,我全都接受。”
“為了追逐你心目中的正義去殺人,搭上自己的人生,你的前途你的未來,難道就不為你的家人考慮嗎?”陸長風問她。
宋婉坦然一笑,“我已經癌症晚期了,醫生說我最多能再活三個月,我沒有前途沒有未來,用我最後的三個月時間,殺掉一個極端厭女的網路噴子,為網路世界清理掉了一堆垃圾,我的家人也會為了我驕傲。”
說她殺人有罪,她說她知道殺人有罪,坦然認罪並接受任何懲罰。
說她莽撞沖動,為此搭上自己的前途,她說她癌症晚期死前為社會清理垃圾。
直接給陸長風弄得沉默了,宋婉的邏輯在她自己的觀念裡完美地閉環了。
陸長風調整了一下狀態,他的職責是查清犯罪事實,而非審判宋暖是否有罪。
陸長風舉起審判者標誌,以及留在鏡子上用口紅畫的那個簡易標誌,“你是審判者的成員?”
“成員?”宋婉輕嘲:“那你可高看我了。”
“你不是成員,為什麼要用審判者的標誌?”陸長風對她態度並不像是把她當罪人,更像是朋友間閑聊的口吻,讓人並不會感到緊張,也不會覺得警方盛氣淩人,“既然你什麼都肯說,那不如給我們說說你跟審判者之間的關系,以及你如何殺掉江樺的。”
宋婉:“太陽光芒尚且有照射不到的黑暗,這個社會就是有很多你們警察和法律的正義無法觸及的地方,審判者的存在,不是為了濫殺無辜,也沒想著要報複社會,只是想讓你們主張的正義之外的沒有被正義眷顧的人也能得到正義。從我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審判者很有必要存在,關於審判者的訊息我不會透露給你們。”
“我殺江樺,隨意結束他人生命,這點我確實做錯了,我承認我也接受處罰,但我不認為我不該殺他。”宋婉看著對面的幾名警察說:“我相信當你們看到他在網上的評論,他對陌生人的辱罵,你們心裡也有一杆秤,也有自己的評判。”
“說說你的作案手法,你是怎麼殺害江樺,怎麼讓他對你放下防備,以及審判者如何盯上他的。”
宋暖靠坐在椅子上,頭發擋住了一半的視線,明暗交替中,她緩緩開口:“審判者如何盯上他的我不清楚,確認他作為新的目標後,我們對他做了全方位的調查,他愛運動,我就去他運動的地方和他偶遇,一來二去熟悉了就會一起打球,漸漸地把我的職業透露給他,也會幫他做一些簡單的理療替他放鬆肌肉,前幾天他打球的時候運動拉傷了胳膊,他下週要參加騎行比賽,擔心可能會影響比賽程序,我知道機會來了,便跟他約好了上門幫他做理療。”
“夾竹桃汁液是我自己製作的,混在了我買的涼茶裡,讓江樺喝下,鏡子上的東西也是我用口紅寫的,杯子被我扔在了小區樓下的垃圾站。”
陸長風問:“配合你篡改監控的人是誰,江樺跟你聯系的那部手機,是被你拿走的吧?”
“手機是我拿走的,配合我的是審判者的成員,我只知道他的編號是17,其他的一概不知。”
“手機呢?”陸長風問。
“手機17拿走了。”
“這個17長什麼樣,男的女的,多大,哪裡人?”
宋婉搖頭,“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認罪,剩下的我什麼都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