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質問聲,響徹整個寢殿。
承佑帝終於明白了,他苦笑一聲,“你都知道了,但朕是帝王,帝王……”
“你忌憚母後的母家,孤可以理解,但你為何要下旨廢後,害她絕望慘死?”紀延禛這麼多年,總算問出了這句。
承佑帝知道自己活不過今日,徹底釋然,悲涼地笑了兩聲。
“你以貪墨軍餉為由誅殺孤的舅父,孤一直很想知道,他真的做了嗎?”紀延禛語氣陰沉,睨著承佑帝問。
承佑帝沒有回答。
紀延禛在承佑帝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這只不過是一場栽贓,承佑帝擔心的是他舅父功高蓋主。
但他母後呢?
她做錯了什麼?
紀延禛又問:“她已經失去了母家,你為何還要廢後?”
承佑帝哼笑一聲,費盡力氣說:“不廢後,難道……難道讓你……繼續當太子嗎?”
“你說什麼?”紀延禛怒視著承佑帝。
“等你……繼位之後……為……為他們平反?”承佑帝笑了兩聲,又咳出一口血,“帝王無情,你不是很懂嗎?”
紀延禛氣急,一腳踢在了承佑帝的胸口,“你該死!”
承佑帝重重地咳了起來,衣襟早就被染得猩紅一片。
紀延禛早就暗中查過了,事實早如何早就瞭然於胸,但他只想聽承佑帝親口承認。
他不想再對承佑帝有半分父子之情,所以最後給自己加一把火,徹底下定決心。
他抬頭望向高高的屋脊,悵然大笑,眼中劃過一滴熱淚。
這不是為承佑帝流的,而是為他的母後。
他緩了一口氣,對廣辰子下旨:“國師廣辰子聽旨。”
廣辰子連忙行禮,“微臣在。”
紀延禛睨著半死不活的承佑帝,說:“陛下因服食丹藥過量,救治無效,導致中毒身亡,孤命國師做七七四十九日超度法事,助陛下……登天。”
“微臣遵旨。”
紀延禛又笑出聲,“父皇,你可還滿意?”
“你……”承佑帝怒極,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不斷吐血。
終於,倒在了床上,不動了。
紀延禛嘆了口氣,“這不就好了嗎?”
他看向廣辰子,“國師,朕的父皇還真是體恤朕,自己去了,省了朕好些功夫,待會兒供品多擺些吧。”
廣辰子應了一聲,“是,陛下。”
紀延禛被這聲陛下取悅到了,滿意地大笑起來。
廣辰子擔心他得意忘形,連忙提醒,“陛下,現在您應該悲傷才是,處理先帝後事才是最重要的。”
紀延禛嗯了一聲,馬上止住笑聲,“對,國師說得對,朕都忘了。”
他馬上換上了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哭得聲嘶力竭。
廣辰子馬上開啟殿門,把外面的內侍和宮女都叫進來,“在下無能,陛下仙去了,快去準備後事吧。”
“陛下……”
殿內,殿外一片哭聲。
廣辰子搖搖頭,走出了殿門,真是吵死了。
不一會兒,就聽殿內又傳來一聲驚呼,“殿下,殿下,快傳太醫,殿下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