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謹亭想到自己穿書的機緣, 登時覺得顧闕的觀念前衛得讓人生疑。
夏謹亭試探道:“我前些日子在茶肆裡聽了一樁奇聞,說是有人一覺醒來,穿進了話本小說裡, 成了書裡的主人公……”
他一邊說, 一邊觀察顧闕的表情。
顧闕面露驚訝:“竟有這般奇事?”
夏謹亭見那驚訝不似作偽, 心下不由地有些失落。
他以為顧闕也和他一樣,是從現代穿書而來, 可顧闕的表現, 間接地否認了這一點。
夏謹亭:“或許我們所處的世界,也是書中的一頁。”
顧闕:“的確有這種可能。”
夏謹亭倏地抬眼看他。
顧闕:“莊子有雲,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究竟我們所處的世界,何為真, 何為假?”
夏謹亭聽到這兒,大抵明白了。
顧闕讀的書多且雜, 有敢為人先的想法也不足為奇,畢竟這世上, 也沒那麼多怪力亂神之事。
如此想著, 夏謹亭便將疑慮拋到腦後去了。
三日後,《海城日報》同時刊登了女學生的文章和夏謹亭的文章, 雙方各執一詞, 互不相讓。
見自己不佔上風,女學生又換了法子討伐。
時下學堂辯論演講之風盛行,女學生提出與夏謹亭辯論。
夏謹亭坦然應邀。
辯論當日,夏謹亭按照約定時間來到海城大學。
與女學生那邊聲勢浩大的聲援隊伍不同,夏謹亭這邊冷冷清清的, 只有零星幾個支持者。
夏謹亭對此並不在意,他在辯論席上從容落座,看了眼今日交鋒的對手。
是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學生。
從她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出,她穿了裹胸的馬甲,側面看上去有些微駝背。
女學生一上來就發動了猛烈的攻勢:“穿裹胸馬甲,是文明的象徵,只有沒見識的鄉野婦人,才會放任雙乳生長!”
面對如此激烈的言辭,夏謹亭選擇以柔克剛。
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意,柔聲發問:“你是不是經常感覺胸悶、氣短、雙肋疼痛?”
女學生聞言瞪圓了雙眸:“你怎麼知道?!”
夏謹亭:“這皆是束胸的壞處,先不論美醜,束胸對身體有害是毋庸置疑的,與纏足一樣,強制壓抑□□的生長也會造成女性身體的殘疾。”
女學生:“那難不成,要學洋人一般,袒胸露乳?不知廉恥?”
夏謹亭:“□□的大小是天生的,同是身上的肉,你臉露得,胸怎麼就露不得?!”
女學生冷笑:“說到底,還是你們男人思想下流!”
夏謹亭失笑:“下流者看所有的東西都下流,一張月份牌,有人看的是畫師的技巧,有人看的是女郎的美豔,有人看的是服飾的搭配。一件衣裙,有人看的是款式,有人看的是配色,而還有一些人,只顧那胸前的兩坨肉,你說到底誰下流?!”
女學生被將了一軍,氣得臉色通紅:“反正我是穿不了那樣的衣服!”
夏謹亭:“你穿不了,自有別人想穿、能穿,你喜歡束胸我不反對,但你沒有權利要求所有女性都和你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