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到了連信前來做西服的日子。
加長版的轎車堵在亦銘坊門前, 停了半天,車裡的人愣是沒下來。
瞅著這架勢, 馮琅悄聲問夏謹亭:“總監, 您看這……要不要讓人去迎一下。”
夏謹亭淡定地翻看檔案,搖頭道:“你吩咐下去,平日裡店員怎麼待客,今日照舊。”
連信在車裡呆了半天,卻不見前來迎接的人,霎時間眉頭緊皺。
這些日子他新官上任,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到哪兒都有人前呼後擁, 何曾受過這般冷待。
可來都來了, 總不能不下車。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 連信才慢吞吞地下了車。
晌午時分,太陽十分毒辣, 可週遭連個撐傘的人都沒有,連信黑著臉進了店,二話不說往那沙發上一坐。
馮琅心裡直打鼓,這位連處長穿著一身典型的英式西服,前胸緊窄、下擺寬大,領帶配飾,一應俱全,一看就是個極重規矩的。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招呼:“連先生, 您喝茶。”
連信臭著臉嘗了一口,極嫌棄地將茶吐到手巾裡:“我就沒喝過這麼難喝的茶!”
馮琅面上賠著笑,心裡卻翻了記白眼。
難喝?這可是頂級的大紅袍,是顧先生平日裡待客的專用茶,馮琅也是看連信身份貴重,這才把茶拿出來,可連信卻半點不領情。
馮琅在亦銘坊的時日也不短了,比連信身份貴重的客人他也接待過,這般拿腔拿調的還是第一次見。
“連先生,這可是絕品大紅袍,您若是喝不慣,我給您換別的。”說著,馮琅伸手去接那茶杯。
卻被連信擋了回去:“罷了,你們老闆呢?讓他來見我!”
“這個……”馮琅面露難色,“顧先生事忙,不招呼客人,您有什麼要求,跟我說便是。”
“跟你說?!”連信嗤笑道,“跟你說頂什麼用,沒眼力見的東西,滾!”
馮琅受了氣,也沒了好臉色,忍著火回到工作區,才一疊聲地吐槽:“我在亦銘坊少說也幹了五年,見過傲的,就沒見過這麼傲的,他以為他是誰。真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不成!”
“馮琅。”夏謹亭制止道,“不許在背後議論客人。”“總監!”馮琅憋了滿肚子苦水,“人壓根看不上咱們,我給他冊子,他連看都不看。”
夏謹亭輕笑一聲,從容道:“等著。”說完,他將一杯清茶擺在馮琅面前,“喝杯茶,消消火。”
連信的行徑,全在夏謹亭的意料之中,這樣的客人,越順從他便越折騰得起勁兒,把他晾上半個時辰,保管不鬧了。
前店裡,連信獨自坐著,身旁的夥計該幹嘛幹嘛,完全當他是透明人。
連信看了眼腕錶,再也坐不住了,主動招來夥計:“你們就是這般待客的?”
夥計指了指他手邊的展示冊:“連先生,按規矩,您得先挑好款式,我們才會為您量體。”
連信一把將那冊子扔在地上,高聲道:“我說了!沒一件我滿意的,你們的設計師呢,全是死人嗎?!”
“您要找設計師?我就是。”夏謹亭溫和的聲音,替夥計解了圍。
連信怒氣沖沖地抬頭,正對上夏謹亭帶著笑意的眉眼,一時不好發作。
“你們的款式,我都不滿意!”連信嚷道。
“連先生不滿意何處?”夏謹亭含笑發問。
連信張了張嘴,說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