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督促著夏謹亭把杯中酒喝光,直至杯子翻轉,一滴也不剩才算過關。
一杯酒下肚,夏謹亭臉帶酡紅,目光卻很清醒。
“不錯。”秦願點點頭,拾起歌單,點了一首《花前月下》。
此曲的歌詞放在民國可謂大膽露骨,可對夏謹亭這樣的現代人來說,卻是小菜一碟。
他鎮定地唱完全曲,臉上帶著柔和卻疏離的笑意。
秦願在一旁瞧著,竟被帶入歌中,一時有些痴了。
“秦姐。”夏謹亭輕喚一聲。
秦願回神,笑著闔上曲譜:“看樣子,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了。”
“你長得俊、唱得好、會喝酒,應付尋常的場合定然沒問題,只是……”秦願頓了頓,忽然傾身向前,拿了香帕替夏謹亭擦臉。
“瞧你臉紅的,熱了吧……”說話間,秦願的手已摸上了夏謹亭的襯衣釦子,剛要動作,卻被制住了。
“秦姐,請你放手。”夏謹亭目光沉靜地看著秦願。
秦願輕笑一聲:“這也是教學的一環,你確定不學?”
“這是我的底線,我只唱歌。”夏謹亭語氣篤定。
秦願不置可否地笑笑:“也罷,你既不願學,我也不勉強,只怕日後碰見了,你應付不來。”
“若真碰見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夏謹亭語氣輕松。
秦願卻並不認同:“魚死網破,你說得輕巧,多少人抱著和你一樣的心態進來,不過三兩個月的光景,便不得不委身於人。”
“說到底,歌星和那些個舞女、陪酒客並沒有什麼不同。”秦願自嘲地笑笑。
夏謹亭在一旁微笑地聽著,既不搭腔,也不反駁。
秦願對上夏謹亭清明的目光,見他如此風光霽月,心下愈發不自在,不多時便藉口告辭。
秦願走後,夏謹亭鬆了口氣。
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好,從設計師的角度看,這件雪紡襯衫並不難接受。
秦願所提到的狀況,夏謹亭也已做好心理準備,比起擔憂未來,眼下他只想回到住處好好休息一陣。
原主的身體不勝酒力,夏謹亭憑著前世的經驗強撐,此刻已是強弩之末,連衣服都不曾換,徑自出了麗都。
回到熟悉的弄堂,夏謹亭長出一口氣。
比起燈紅酒綠的歌舞廳,他更喜歡充滿煙火氣的弄堂,家家戶戶視窗透出的燈光,讓人感到溫馨。
路燈下,一名小販正推著板車賣水果,那黃澄澄的橘子,瞧著很是誘人。
夏謹亭酒意上湧,正想借柑橘解酒,他掂了掂麗都預付的報酬,笑道:“橘子怎麼賣?”
小販低垂著頭,沒好氣地說:“不賣。”
“什麼?!”夏謹亭揉了揉額側,疑心自己聽錯了。
“我說了,不賣,快走快走,別耽誤我做生意。”小販一個勁兒地揮手趕人。
夏謹亭看著身上的雪紡襯衫,以為小販把他當成浪蕩子,於是掏出銀錢,耐心道:“我買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