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爍一點也不會看人眼色,他夾緊馬腹走上前來,把自己大哥的馬擠到一邊,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楚陵道:“我打獵很厲害的,王爺你想要兔子還是狐貍,我都可以獵給你~”
“我還沒死呢,輪得著你給他獵嗎?”
聞人熹冷冷挑眉,直接一鞭子抽到聞人爍的坐騎屁股上,馬兒受了驚頓時發出一聲鳴叫,載著聞人爍風馳電掣般朝著密林深處跑去,徒留聞人爍慌張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你這馬兒瘋了不成!籲!!籲籲籲!別跑了別跑了!我讓你快停下聽不見嗎!”
馬兒怵了聞人熹身上的氣勢,哪裡敢停,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密林裡。
楚陵見狀不禁面露擔憂:“他沒事吧?”
聞人熹半點也不見慌:“他從小就是在馬背上摔大的,能出什麼事,走吧,不是想進去圍獵麼,我帶你去。”
他語罷將楚陵的坐騎韁繩一拽,直接帶著對方一起進了密林,心想大不了先陪楚陵在附近溜達一圈,反正日落之前才回營,解決一個雲複寰也要不了多少功夫。
楚陵哪裡猜不到北陰王他們打算殺雲複寰滅口,他緩慢摩挲著袖子裡那枚由蕭淼偷來的玉佩,目光暗了一瞬,神情似笑非笑。
他雖然沒打算插手這件事,但推波助瀾一下也無不可。
就在這時,茂密的叢林中忽然嗖地閃過一抹白影,聞人熹耳力敏銳,立刻循聲看去,只見灌木叢中窸窣作響,隱隱可見一簇白毛,不知是狐貍還是兔子。
楚陵語氣驚訝,指著那裡道:“阿熹,你瞧,那裡有一隻狐貍,你幫我獵來可好?”
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聲音驚動了那隻動物,又嗖地一聲跑遠了,赫然是一隻毛色白中帶灰的野兔。
聞人熹見狀條件反射就要張弓搭箭,但不知想起什麼,又慢半拍落了下來,他任由那隻野兔跑遠,目光暗沉的對楚陵道:“不是狐貍,是野兔,狡兔三窟,它在附近一定還有窩,你在外圈溜達一會兒,我跟上去看看。”
楚陵點點頭,一副極為信賴他的模樣:“好,我就在附近等你。”
聞人熹見外圍都是禁軍,料想出不了什麼危險,這才用力一夾馬腹,跟著那隻兔子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沿途的樹幹上細看都標著記號,赫然是雲複寰所在的大致方位……
楚陵在原地看了片刻,料想聞人熹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便輕扯韁繩,騎著身下那匹白馬慢悠悠進了林子。
彼時旁人都在為了替自己背後的主子瘋狂圍剿獵物,彷彿他們爭的不是什麼彩頭,而是將來的儲君之位,一個個都拼紅了眼睛,頗有些走火入魔的徵兆。
定國公聞人崇算是較為清閑的一個,畢竟他背後效忠的是北陰王,而北陰王是根本不可能爭奪九龍玉這個彩頭的,也就無所謂打了多少獵物。他在林中繞圈踱步,看見野雞野兔便隨手一射,然後讓身旁跟隨的小將撿來捆好搭在馬背上。
誰知道這麼巧,剛好和滿林子瞎溜達的楚陵碰了個正著。
“定國公,好巧。”
楚陵最先反應過來,騎在馬上對聞人崇拱了拱手,望著對方馬背上的獵物笑吟吟誇贊道:“您雖然許久不上戰場,但騎射功夫卻日益精進了,真是老當益壯。”
定國公尷尬笑了兩聲:“原來是王爺,怎麼不見熹兒陪同在側?”
楚陵解釋道:“世子追野兔去了,估摸著一會兒才能回來。”
定國公當然知道聞人熹做什麼去了,不過是故意遮掩才有此一問,他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此刻與楚陵驟然碰上一時也不知道該聊什麼,瞧見對方馬背上光禿禿的,料想應該還沒獵到什麼東西,等會兒歸營之時與其餘皇子一比臉上怕是不好看。
畢竟和他們定國公府沾著姻親關系,也要顧及幾分面子。
定國公使了個眼色,讓身旁小將把自己剛獵到的兔子捆到楚陵馬背上,頗為體面的解釋道:“熹兒頑劣,也不知能否追到獵物,這幾只兔子還算肥美,歸營之時王爺可烤來吃。”
楚陵領會到對方舉動背後暗藏的好心,倒也沒拒絕,淺笑頷首:“長者賜,不敢辭,本王就生受國公的好意了。”
“王爺客氣。”
定國公隨意拱拱手,繼續往林子裡頭去了,不知是不是怕再次遇上楚陵尷尬,他這次刻意往裡面走深了些,但沒想到半個時辰後他們又好巧不巧地遇到了。
楚陵騎在馬上感慨道:“岳父大人,好巧,我們又遇到了。”
定國公勉強笑笑:“確實巧,我剛獵了一隻野雞,用來燉湯也是味道鮮美,王爺一同拿去吧。”
楚陵有些驚訝:“這怎麼好意思?”
定國公倒也不在意這些小東西,示意小將給楚陵拿過去:“王爺身子虛,該多進補才是,不必客氣。”
他語罷一勒韁繩,直接往反方向而去,心想這下該不會再遇到楚陵了吧,卻沒想過他們一個人在外面兜圈子,一個人在附近兜圈子,繞來繞去都是個圈,總會遇到的。
半個時辰後,定國公又在不遠處瞧見了楚陵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額頭頓時青筋一跳。
楚陵倒是頗為高興,主動策馬上前,開口寒暄道:“爹~”
噗通!
定國公被他的稱呼嚇得身形一個不穩,直接掉下了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