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卻道:“厄裡圖先生來了,他問能不能在房間等您,我就讓他上樓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他們兩個人現在已經訂婚,關系不同尋常,保姆估計也沒有多想,就把人放了進去,只是因萊忽然問起,心中難免有些惴惴不安,擔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因萊在聽見厄裡圖的名字時,眉頭微不可察一鬆,並沒有多說什麼:“沒什麼,你繼續忙吧。”
他語罷直接操控輪椅進了電梯,打算上樓回房。
當因萊推門進入自己房間的時候,就見屋子裡亮起了暖融融的燈光,窗戶半開,外面是靜謐溫柔的夜色和馨香馥郁的花園,晚風順著吹動窗簾,連帶著上方的水晶吊燈也輕輕晃動,投下一片稠麗的燈影。
原本坐在書桌後方的男子不知是不是聽見開門動靜,辦公椅輕晃,直接轉了一個圈面向他,對方手裡還拿著一本翻閱了小半的軍事理論書,身上的襯衫袖子隨意翻到手肘,看起來慵懶而又閑適,藍色的眼眸笑意分明:
“回來了?”
因萊聞言一愣,竟因為這句話有了片刻晃神,就好像他們兩個已經結婚,而厄裡圖正坐在那個溫馨的屋子裡等著自己回家。
因萊慢半拍回神,操控輪椅上前,出聲詢問道:“等多久了,過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沒多久,只是順路過來看看。”
厄裡圖把手裡的書放回桌面,走到因萊面前傾身蹲下,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目光落在了對方蓋著毛毯的雙腿下方,饒有興趣問道:“我聽保姆說,你去診所做治療了?”
因萊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腿,剋制著那種想要調整姿勢的難耐感,語氣平靜:“認識一個不錯的醫生,所以就去看了看。”
厄裡圖關切問道:“治療效果怎麼樣?”
他說著垂下眼眸,輕輕握住因萊冰涼的腳踝,然後順著寬大的褲管貼著面板緩慢上移,彷彿想確認一下治療效果,只是過於輕柔的動作帶來了一陣令人心驚的癢意和顫慄,險些把人折磨瘋。
因萊的呼吸微不可察亂了一瞬,他握住輪椅扶手的指尖悄然收緊,低聲吐出一句話:“已經好多了……”
厄裡圖似乎有些不太信:“真的嗎?”
因萊一把按住他的手,閉了閉眼,強壓下那種沒由來的顫動和情潮,蒼白的面板不知何時多了一抹紅暈,聲音暗啞:“是真的……”
厄裡圖果然發現了。
否則對方今天絕不會忽然打電話過來,更不會說什麼奇奇怪怪的“不要累著了”這種話,實在敏銳得讓人害怕。
厄裡圖勾唇靠近他的耳畔,聲音散漫蠱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下子就戳中了因萊內心隱秘的念頭:“你想重新回軍部?”
因萊聞言倏地睜開雙眼,裡面湧動著某種陰冷的、暗沉的、危險的情緒,他終於不再躲避厄裡圖探究的目光,而是迎上對方的視線,一瞬間褪去偽裝,聲音低沉緩慢,就像毒蛇爬過面板的感覺:
“是,你不高興嗎?”
厄裡圖反問:“我為什麼不高興?”
因萊卻驀地低笑了一聲,他伸手扣住厄裡圖的後頸,然後不動聲色收緊力道,迫使對方靠近自己。二人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觸著鼻尖,明明是最親密纏綿的姿勢,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動聽了,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
“當然是因為你心愛的安彌很快就要倒大黴了……”
他的右手背上有一片早已癒合的槍傷疤痕,在燈光下無所遁形,都是當年因萊掉入那個噬人的沼澤後拼命往外爬,然後被安彌一槍又一槍擊中留下的痕跡。
多疼啊……
實在是太疼了……
因萊每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都在思考,該怎麼讓他親愛的弟弟千百倍償還這筆血債。
厄裡圖聽見因萊的話,微不可察勾唇,他垂眸漫不經心吻上對方的唇瓣,低沉的話語很快就湮沒在了他們糾纏的唇舌間,難掩興味:
“你這算是在吃醋嗎?”
不過沒關系……
“我幫你。”
厄裡圖最喜歡看別人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