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一寒,分手不好嗎?”
你救了我父親的生命,幫過我搖搖欲墜的人生,讓我光鮮亮麗,讓我衣食無憂,並且親手把我捧到那個遙不可及的高位上,可我到底還是把你從上面拽了下來。
現在我終於放過你,你該高興才是,為什麼要淚流滿面?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
莊一寒瘋狂搖頭,就像溺水的人拽住救命稻草死死抱住陳恕,他越不想哭,就越是哭得急促不能喘氣,從頭到尾只是無措重複著一句話:“陳恕……不分手……我們不分手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開……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改,我一定改……”
“你很好,什麼都不用改。”
陳恕溫聲解釋道,
“我如果喜歡一個人,他不好我也喜歡,我如果討厭一個人,他再完美我也不會動心。”
所以對方現在和他分手,僅僅只是因為……不喜歡而已?
這個念頭就像一把重錘,狠狠敲在了莊一寒的腦袋上,砸得他大腦一片空白,連道歉和哭泣都忘了,他整個人呆愣在那裡,臉上血色瞬間褪盡,不可置信望著陳恕,彷彿連靈魂也一起碎掉了。
陳恕卻像沒事人一樣,用指腹輕輕擦掉他眼角的淚痕,語氣溫柔的安慰道:
“沒關系,你以後的路還很長,會遇到千千萬萬個不同的人,無論哪一個都比我好,無論哪一個都比蔣晰強,到那個時候你就會發現,我和蔣晰其實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然而溫柔絕情的姿態卻絞碎了莊一寒的那顆心。
情緒崩潰過後的人就像一棵失去養分逐漸幹枯的樹,渾身力氣都被抽空,莊一寒的身形控制不住晃了晃,最後狼狽前傾,險些跌在地板上,最後被陳恕適時伸手扶住。
莊一寒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他一把攥住陳恕的衣角,瞪大眼睛竭力望著對方,臉色蒼白,唇瓣顫抖:“陳恕,你……”
他渾身顫抖,似乎很想問些什麼,然而那個答案讓他驚恐而又懼怕,怎麼也問不出口:“你……”
“你到底……”
翻來覆去,也只是一串無意義的字。
莊一寒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了,腦袋暈暈的,耳畔嗡鳴聲不斷,只能勉強依靠陳恕的攙扶才能支起身形,到最後他感覺自己好像終於問出了那句重若千鈞的話,而陳恕卻抬手壓唇,溫柔比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噓……”
他說,
“沒有,別再問了……”
嗡的一聲,莊一寒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夜色寂然,暖調的燈光傾灑一地,照亮了下方緊緊相擁看似親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神情淡然,另外一個卻雙目緊閉,彷彿耗盡全身力氣昏厥了過去。
一條黑蛇慢悠悠盤踞在上空,吞噬著屋子裡鋪天蓋地名為痛苦的陰霾,最後愜意打了個飽嗝,輕甩尾巴尖消失在了空氣中。
陳恕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終於察覺到時間的流逝,只見他動了動僵麻的腿,然後伸手穿過莊一寒的腿彎,把人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因為蹲得太久,他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陣發黑,閉目緩了緩,這才把人抱進房內。
莊一寒陷入了昏迷,然而夢境中滿是不安,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松開。
陳恕見狀用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臉上幹涸的淚痕,又拉過旁邊的被子給他蓋上,這才虛掩上房門重新回到客廳。
桌上的飯菜已經失去色澤和新鮮,因為溫度太冷,連油都凝固了起來,椅子歪七倒八,無聲訴說著剛才的那一出鬧劇。
陳恕隨手把歪倒的椅子扶好,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他最後看了眼虛掩的臥室房門,把車鑰匙和房門鑰匙丟在玄關處,輕笑一聲,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