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寄生者 冰冷的江水漫過胸膛
說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前世今生陳恕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蔣晰,盡管對方和莊一寒一樣是a市出了名的年輕俊傑,財經報道和網上並不缺乏相關資料, 他卻一次都沒主動搜過,就算看見了也會刻意略過。
陳恕不知道是擔心自己見了真人會自慚形穢,還是不想把本就疼痛的傷口又一次鮮血淋漓地撕開, 總之他對蔣晰一切一切的瞭解都來自於旁人口述。
家世顯貴,城中名流,曾經在莊一寒最困難的時候伸手幫扶過他,所以成為了對方心中不捨觸碰的白月光。
因為沒見過,所以陳恕曾經不止一次在腦海中描繪過蔣晰長什麼樣子,高大?英俊?風度翩翩?成熟穩重?
他陷入自己不安的想象中,幾乎把所有完美的詞彙都套在了對方身上, 畢竟能讓莊一寒在心上放了十幾年的人又怎麼會不優秀呢?
但再不安無措,也是上輩子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恕已經放棄了對莊一寒的愛, 又或者他已經學會把情緒藏得滴水不漏,總之此刻看見那位名為蔣晰的男子時, 他心中竟然出奇平靜。
對方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西裝革履,氣質成熟穩重, 雖然面容略顯剛強, 卻不失俊美風度,如果只從外表來評判,無疑是個出色人物。
離得近了,這才發現對方身後還跟著一名長相柔美的女伴,白色的長裙曳地,或許就是蔣晰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未婚妻”。
陳恕仔細看了幾眼, 多少有些意外,因為上輩子對方好像並沒有一起出席,他眼眸輕垂,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一言不發仰頭飲盡了高腳杯裡的紅酒,心中忽而釋然。
是他上輩子太著相了。
蔣晰就算再出色,總也脫離不了“人”的範疇,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又能特殊到哪裡去呢?只不過是莊一寒的愛慕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所以顯得那麼神秘而又高不可攀。
陳恕說不上太過失望,只是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上輩子讓他自卑不安的一切撥開了雲霧之後,原來都只不過是身邊再常見不過的人或事。
另外一邊,薛邈的臉色則顯得有些錯愕了,無他,蔣晰這段時間一直帶著未婚妻在巴黎度假,按理說是趕不上今天這場生日宴會的,對方還特意打電話道了歉,怎麼忽然過來了?
薛邈不著痕跡瞥了眼莊一寒,果不其然發現對方嘴角笑意漸漸淡去,目光冰冷地盯著蔣晰,臉色怎一個難看了得。
薛邈心中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陳恕是第一次來,你過去陪著他吧,這裡我招呼就行了。”
他說完暗中推了莊一寒一把,只想把這兩個人趕緊分開,免得等會兒打起來。
莊一寒就算再耿耿於懷蔣晰上次的事,也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下有什麼失態的行為,他聞言終於把目光從蔣晰身上緩緩移開,又在對方身旁的女人身上輕飄飄打了個轉,這才聽不出情緒的道:
“那你招待客人吧,我先回去坐著了。”
蔣晰見狀腳步微動,似乎追上去,卻被薛邈不動聲色側身攔住,他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不動聲色的疏離,意有所指道:“蔣總,真是稀客,我還以為你在國外趕不回來,早知道你要來我就應該換家大點的酒店,不至於像今天這麼小家子氣。”
蔣晰聽出薛邈言語中的機鋒,神情卻不見變化,彬彬有禮:“我想著你往年的生日我都來了,今年總不好錯過,所以訂了昨天的機票從巴黎飛回來,我應該沒有來得太冒昧吧?”
他說著目光似有似無看向遠處,卻不是在看莊一寒,而是落在了對方身旁略顯陌生的陳恕身上。
圈子裡都在傳莊一寒包養了個小情人,想來蔣晰也聽見了風聲。
薛邈心想蔣晰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他們之間的交情完全是建立在莊一寒身上的,以前過生日請他是因為彼此還沒鬧掰,現在蔣晰都和莊一寒鬧成這樣了,對方過來不尷尬嗎?
來就來唄,還把未婚妻也給帶來了,這是生怕氣不死莊一寒啊。
薛邈望著蔣晰臂彎裡的柔美女子,頓覺一陣牙疼,連寒暄的心情都沒有了,勉強笑著道:“哪裡的話,來者都是客,蔣總裡面坐吧。”
說來也是不巧,包廂裡一共就擺了兩桌酒,只有莊一寒在的那桌還剩下幾個空位,在周圍那麼多人的注視下,雙方無論誰換桌都會顯得有些突兀刻意,於是薛邈只能眼睜睜看著蔣晰帶未婚妻坐在了莊一寒那桌。
和莊一寒關系比較好的就算了,都坐在位置上沒動,其餘賓客卻有不少都和蔣晰熟識,也沒什麼利益沖突,紛紛起身寒暄打招呼,蔣晰也都一一點頭回應,有不知情的人詢問起他身旁的女伴時,他則微微一笑,溫柔解釋道:
“我的未婚妻,閔柔。”
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兩個的關系很是甜蜜。
可惜有人歡喜有人憂,這一幕落在莊一寒眼中則顯得十分刺目,甚至産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是不是因為他平常在蔣晰面前太過好脾氣,所以給對方造成了一種軟弱可欺的錯覺?上次的賬還沒算明白,對方居然還敢帶著未婚妻來自己面前晃悠,難不成是把他當成了軟柿子,誰都可以捏一下?
莊一寒怒極反而有些想笑,漆黑的眼底滿是滲人的冷意。
“吱呀——”
就在蔣晰和別人寒暄的時候,桌邊忽然有人拉開椅子起身,椅子腳和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桌邊客人紛紛皺眉看去,想知道是誰這麼掃興,結果發現是莊一寒這個得罪不起的人物,瞬間把到嘴的抱怨咽回了肚子裡。
“蔣總,上次你訂婚的時候實在太倉促,我都沒來得及好好恭喜你,今天藉著薛邈的場子,我敬你三杯酒,一定要給我這個面子才是。”
莊一寒語罷從桌上拿了瓶已經開封的紅酒,拔掉木塞,倒了滿滿兩大杯出來,殷紅瑰麗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流淌,看得四周的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