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明天寶瓏藝術中心有個畫展,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和陳恕一起去逛逛,多維奇和孟汕大師的作品都有收錄,挺難得的。”
方倚庭說完從口袋裡抽出兩張內場vip的門票放在桌上,往莊一寒的方向輕輕推了推,這算是隱晦的賠罪舉動了,可惜莊一寒只是低頭從容吃飯,聽不出情緒的道:“我明天下午要開會,可能去不了。”
莊一寒對畫展的興趣不大,但不至於當場拂了方倚庭的面子,說白了還是因為上次的事心裡有疙瘩。他自認為和方倚庭這麼多年的交情,說是知心好友也不為過,但喜歡的人即將訂婚,對方明明知情卻和別人一起瞞著他,那種感覺大概只有莊一寒才明白有多難受。
他討厭這種被身邊親近人欺騙和背叛的感覺,甚至說是憎恨也不為過。
方倚庭原本還想再勸,然而迎著莊一寒淡淡譏諷的目光,到嘴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那兩張淡綠色的門票孤零零放在桌角,成為了誰也不想觸碰的存在。
包廂一時有些冷場。
剛才還善談的方倚庭一下子侷促起來,他時而低頭夾菜,時而用紙巾擦手,顯得忙碌而又沒有章法,白皙的臉頰也多了幾分尷尬的漲紅。
陳恕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想世界上果然沒有兩邊討好這種事,當蔣晰和莊一寒開始針鋒相對的時候,平常跟隨他們的人就必須要站隊了,最遭罪的莫過於方倚庭這種家世不上不下的,他哪個都不想得罪,哪個都得罪不起,夾縫生存的模樣竟然讓陳恕看出了幾分自己從前的影子,也是稀奇有趣。
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莊一寒連買畫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正準備結束飯局,誰料這時候袖子忽然緊了緊,順著看去,只見陳恕正望著自己:“我還從來沒去過畫展呢。”
低低的聲音,像是兩個人在說悄悄話,無形之中便透著一股親密。
莊一寒皮笑肉不笑:“然後呢?”
陳恕想看畫展關他什麼事?
陳恕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明目張膽十指相扣,莊一寒暗自掙紮,卻怎麼也扭不過陳恕的力道,最後只得不甘不願洩力,壓低聲音皺眉斥道:“松開!”
光影稠麗,陳恕眼尾上揚的模樣像極了一隻狐貍,他在桌子底下輕輕碰了碰莊一寒的腿,主動邀請:“明天陪我一起看畫展,好不好?”
莊一寒眯了眯眼:“你在和我討價還價?”
陳恕反問:“不行嗎?”
莊一寒冷笑:“你覺得行嗎?”
陳恕:“我覺得行,因為男人不能說不行。”
莊一寒:“……”
陳恕又認真問了一遍:“莊總,你行嗎?”
莊一寒:“……”
這個時候方倚庭終於緩過神來,下意識看向他們:“什麼行不行?”
莊一寒臉色微沉,沒有說話。
陳恕笑著哦了一聲:“沒什麼,我在問莊總明天下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畫展,畢竟天天開會也沒什麼意思。”
方倚庭聞言下意識看向莊一寒,卻見冷著臉的男人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知出於什麼念頭,居然做了一個十分打自己臉的舉動,緩慢伸手把門票拿了過去:“……明天只是普通例會,上午應該就能開完。”
言外之意,同意去看畫展了。
這個圈子裡拜高踩低的人實在太多,尤其陳恕的身份又極為尷尬,莊一寒如果當眾拂了他的面子,無形之中便會讓人覺得陳恕在他心中並不重要,哪怕對方以後真的在圈子裡混開,也難免遭到輕視和鄙夷。
莊一寒並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陳恕是他的人,自然不能被別人所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