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挺有自知之明的。
陳恕看了眼窗外漸停的雨,直接開啟車門下車,莊一寒見狀還以為他生氣了,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追問道:“你去哪兒?”
陳恕聞言回頭看向他,身形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挺拔,路燈微弱的光芒將他的側臉照得深邃而又溫情,恰好是最讓人怦然心動的模樣和年紀:“我去買藥,你在車上等我。”
原來是為了給自己買藥……
莊一寒聞言動了動唇,那一瞬間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什麼都沒說,只能眼睜睜看著陳恕離去。他沉默著倒入椅背,一向傲氣的脊背此刻竟顯得有些狼狽和頹然,皺眉揉了揉胸口,只覺得心裡某個地方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很奇怪。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陳恕才重新回來,手上還拎著一個藥袋,此時的雨已經停了,夜晚涼風陣陣,反倒顯得車子裡有些悶。
“要不要下來吹吹風?”
面對陳恕的邀請,莊一寒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拒絕,他開啟車門下來,發現路邊有一條長椅,正準備走過去坐下,卻忽然瞥見上面細碎的水痕,動作又硬生生頓住了。
陳恕見狀脫下身上的外套,直接丟到椅子上:“坐吧。”
莊一寒看了他一眼:“你的衣服怎麼辦?”
陳恕不在意:“洗洗就行了。”
莊一寒聞言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坐了上去,他暗自皺眉,心想自己今天怎麼老是做昏頭的事,莫名其妙把陳恕叫出來,還當著他的面把表給扔了,怎麼看都像個神經病,現在還要麻煩對方幫忙上藥,忍不住低聲道:
“我自己處理傷口就行了。”
陳恕卻置若罔聞,他在莊一寒面前傾身蹲下,一言不發拆開棉簽包裝,沾著碘伏替對方細細處理傷口,當莊一寒的指尖因為疼痛緊繃顫抖時,他的動作頓了頓:“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莊一寒低低吐出一口氣,額頭冒出了細密的冷汗:“沒有,你繼續。”
陳恕只好繼續替莊一寒清理傷口,他眉眼低垂,神色溫柔,力道卻不見絲毫放輕,疼痛自然也就一陣重過一陣,偏偏無人察覺。
莊一寒很痛嗎?
痛就對了,喜歡蔣晰就是要痛的,而且要痛得死去活來。
陳恕微不可察勾了勾唇,眼底卻一片冰涼,他上完藥,用紗布打了一個漂亮的結,最後才抬頭看向莊一寒,卻見對方疼得臉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卻因為不想出聲,只能死死咬緊牙關。
那一刻陳恕的心中就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忽然泛起微妙的情緒。
他差點忘了一件事。
自己以前也是愛過莊一寒的。
“……是不是很疼?”
陳恕忽然低聲開口,他抬手碰了碰莊一寒被咬破的下唇,冰涼白皙的指尖和唇色形成鮮明對比,摩挲時帶著說不出的溫柔,甚至有幾分真假難辨的心疼:
“你剛才如果出聲,我會輕一點的。”
可是莊一寒,你太倔了,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你不疼誰疼?
莊一寒敏銳捕捉到了陳恕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神色有片刻怔愣,他回過神來,竭力忽略心頭異樣的感覺,皺眉啞聲道:“我說過了不疼。”
心中卻冒出一連串的問號。
為什麼要用這種心疼的目光看著自己?為什麼要因為他一個電話就大半夜跑出來?明明他們才剛認識不是嗎?
莊一寒大腦一團亂麻,心想難道是因為自己有錢,所以對方才不敢得罪?這個念頭就像一盆冷水,將他剛才還熾熱躁動的心瞬間澆熄,人也冷靜了下來。
莊一寒盯著陳恕,控制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我一打電話你就出來了?”
天這麼黑,雨這麼大,就算是怕手錶出現問題,也早就過了下班的時間,陳恕大可以不理他的。
陳恕低頭收拾著地上散落的棉簽:“因為你有錢。”
莊一寒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陳恕幹脆停下動作,抬眼看向他:“你想聽的難道不是這句話嗎?”
“……”
他們兩個的視線在空氣中接觸,四周靜得一時只能聽見風聲,莊一寒只感覺自己與生俱來的算計和城府都在陳恕的目光中一覽無遺,他嘴角的弧度緩緩落下,逐漸變得面無表情起來,雖然不言不語,但就是莫名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