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瞭解莊一寒的審美了,整個店裡不會有比這款更讓他喜歡的表,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莊一寒隨便掃了一圈,發現確實是手上這款更讓自己心動。
“你眼光不錯,”莊一寒端詳著手腕上的表,話鋒陡然一轉:“不過很可惜,我今天不是來給自己選表的。”
陳恕聞言一頓,不是來給自己選,那麼誰能勞動莊一寒親自來選?
莊一凡?還是……
他心中冷不丁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下意識看向電腦顯示的日期,這才想起過兩天似乎就是蔣晰的生日了,因為對方喜歡收藏名錶,所以莊一寒每年都會親自選一款送過去當生日禮物,而上輩子的陳恕也“被迫”記住了這個日子。
是了,也只有蔣晰才能讓莊一寒這麼用心。
陳恕目光暗了暗,那一瞬間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是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一條黑蛇正盤踞在他肩頭貪婪吸食著某種東西:“原來莊先生是給朋友選的,那看來我推薦的或許不太對。”
他把手錶從莊一寒腕上輕輕褪了下來:“您可以再看看別的款式。”
不知為什麼,莊一寒看見那款表被褪下的時候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若失,他皺眉看向陳恕,原以為對方會繼續極力推銷“藍幽靈”,但沒想到那人只是將另外幾款新品依次擺上櫃臺。
整排的鑽石表在燈光下璀璨異常,但見過了第一款,其餘的也只能成為將就。
莊一寒隨手拿起一款看了看,主動詢問陳恕:“你覺得好看嗎?”
陳恕淡淡掃了眼那款手錶,也是典藏級,只不過設計略顯保守:“好看的手錶很多,但找到喜歡的很難,您喜歡最重要。”
莊一寒不置可否,把手上那塊表放回去:“這款幫我包起來。”
蔣晰更喜歡穩重保守的設計,但莊一寒並不喜歡這種呆板的風格,有時候細細回想,他們兩個人的喜好堪稱天差地別也不為過。
陳恕早就猜到結果,心中也不意外,他說了聲稍等,正準備找包裝盒把手錶裝進去,莊一寒忽然又道:“把那款藍幽靈也一起定下來。”
他望著陳恕,頓了頓道:
“不用包,直接幫我戴上。”
莊一寒喜歡的人一直是蔣晰,但遇到陳恕這種完美契合自己心中對另一半想象的人,就連清冷的菩薩也會控制不住犯戒,更何況現在的莊一寒還是一尊修為不到家的“泥菩薩”。
其實莊一寒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總覺得自己有些昏了頭,卻又說不清哪裡昏了頭,就好像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勾引著犯了禁忌,然而陳恕只是望著他笑了笑,彷彿能看穿人心:“我的榮幸。”
他語罷幫莊一寒重新戴上那款表,握住對方的指尖欣賞片刻,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前世的事,片刻後才低聲道:“很漂亮。”
莊一寒從來沒談過戀愛,更沒有被誰這麼曖昧的誇贊過,他薄唇微抿,心中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有些不自在的想抽回手,卻反被對方用力攥住,那人微微上揚的眼睛在燈光下漂亮得不可思議,不經意對上視線,大腦有了片刻空白。
陳恕目光清明,不帶絲毫曖昧:“莊先生,手錶是有售後的。”
指尖松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卡片:“七天之內,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莊一寒用指尖夾住卡片,垂眸掃了眼,上面是一串電話號碼:“什麼問題都可以找你?”
陳恕唇邊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細看卻帶著幾分憐憫:“當然。”
因為這款表大機率是送不出去的,蔣晰上輩子舉辦生日宴會時不僅特意把莊一寒邀請過去,還當眾宣佈和一個據說認識不到十天的女人訂婚。
彼時的陳恕並沒有出席那場活動的資格,所以自然也就猜不到那天晚上的莊一寒是否狼狽屈辱,他只知道對方很快就會因為這次打擊變得一蹶不振。
愛情會使人變得面目全非,無論前世今生,陳恕身邊的人總是前赴後繼,一遍又一遍驗證著這個結論。
而這輩子他很樂意當一個看戲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