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遇 我將靈魂賣給魔鬼
莊一寒太認死理了,喜歡一個人就拼命護著,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然而他做得再多都註定是場無疾而終的單戀,因為蔣晰根本沒辦法跨越性取向那一步。
莊一凡有時候並不懂他哥為什麼一定要喜歡蔣晰,思來想去,大概是那年父親去世,偌大的莊家搖搖欲墜,彼時年少的莊一寒肩膀尚且瘦弱單薄,並不能很好的支撐起這份家業,是蔣晰在那個時候伸手幫扶了一把,兩家互相扶持著才走到今天。
可惜蔣晰是個直的,家世財力比起莊家雖然差了些,但也沒差多少,他哥沒本事把人掰彎,也沒本事讓人低頭,只能自嘗苦果。
莊一凡每每想起這件事,心中多少有些懊悔,莊家最艱難的那段時間都是他哥一個人撐起來的,不僅要面對那些死纏爛打的親戚,還有商場虎視眈眈的對手,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喘口氣,獨自平複父親去世所帶來的痛苦。
可惜那個時候他正處於叛逆期,什麼都不懂,沒辦法幫到莊一寒,否則也不會被蔣晰鑽了空子,對方隨手幫扶的一點人情,讓他哥從十七歲心心念念記到現在。
莊一凡仰頭看向天花板,神思不屬,心想這次去選禮物八成又要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換了以前還好,但自從接連幾次的告白之後,蔣晰就對他哥退避三舍,恨不得把關系撇得幹幹淨淨,送什麼也白搭。
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最錯的人,餘生接踵而來的痛苦早就超過了當初那一點帶著善意的扶持,他哥到底要撞多少次南牆才肯回頭?
陳恕如果知道莊一凡的心理活動,一定會笑著告訴他,且有得撞呢,上輩子撞了九年都還沒死心,這才哪兒到哪兒。
不過就算撞死了,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之後的一個月,陳恕一直在埋頭學習,他雖然外形條件不錯,但平常穿衣打扮過於土氣,存在感幾乎為零,整個學院也沒幾個人認識他。
室友于晦上次高燒昏厥,幸虧被他發現及時送到了醫院,再晚一步很可能引發嚴重後果,學院知道這件事後專門對陳恕提出了表彰通報,除了學分獎勵,另外還讓學校新聞部進行了採訪,在校園網上宣傳好人好事。
大部分年輕人對這種新聞都不太感冒,畢竟遠遠沒有八卦來得勁爆,但架不住陳恕接受採訪時的那張照片拍得實在過於吸睛。
他穿著一身簡單幹淨的衣服站在教學樓前接受採訪,幹淨利落的黑色短發,白皙的面板,就像水墨畫般清秀雋永,偏偏那雙眼睛微微上揚,帶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妖氣,如同黑白山水畫捲上一抹濃麗的紅日,褪去單調陡然生動起來。
這篇採訪一出直接在校園網炸了鍋,點選率瘋狂攀升,好家夥,以前埋頭苦讀聖賢書,怎麼沒發現學校還有這麼一個絕世大帥哥,他一出來,什麼系草院草都得靠邊站啊!!!
那段時間陳恕在整個學校都大大出了一次名,憑借一張採訪照輕而易舉就摘取了c大校草的名頭,甚至上課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假裝經過教室偷看他,情書和奶茶一堆一堆地送,如果不是這個時候網路還沒有太過發達,說不定火到校外也未可知。
然而陳恕不知道為什麼,對這些總是平平淡淡的,東西都原樣退了回去,平常除了上課和兼職基本上不踏出寢室一步,外面的狂蜂浪蝶這才漸漸消停下來。
“大校草,今天天氣這麼好,你怎麼也不出去玩,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在寢室待久了容易窩成書呆子。”
於晦打完球回到寢室,推門就見陳恕正坐在桌邊寫程式設計作業,那臺膝上型電腦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舊款了,每次運轉起來就嗡嗡響,灰撲撲的邊緣都掉了漆,可能是因為他手頭拮據的原因,從來也沒換過。
陳恕以前在寢室並不討喜,新生報名那天他連普通話都是半生不熟帶著鄉音的,再加上成績平平無奇,從來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無形之中就成為了眾人嘲笑的土包子。
但最近兩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陳恕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頭發修剪得利落幹淨,衣服也是簡單挺拔,整個人雖然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愛說話,但關鍵時刻從不露怯,好幾次作業和小測都拿了滿分。
如果說他以前是一灘孤僻自卑的爛泥,那麼現在則像流水般沉靜從容,這種氣質在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身上顯得格外特別。
於晦家裡在本市開了好幾家奢侈品店,條件算得上富裕,以前寢室裡最看不順眼陳恕的人就是他,只覺得陳恕唯唯諾諾,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看著就讓人來氣,但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個最討厭的人救了他的命。
聽人說陳恕那天為了把他送去醫務樓,直接從八樓跑下一樓的,事後也沒攬功,一個人靜悄悄地走了,學校新聞部來採訪的時候陳恕還拒絕了好幾次,最後是老師下了命令,他這才勉強站在教學樓下匆匆接受了一段簡短的採訪。
於晦出院返校那天,他爸媽專門買了一堆禮品上寢室登門道謝,畢竟於家就這麼一個獨苗苗,萬一出什麼狀況把腦子給燒傻了,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
換了以前的陳恕,肯定緊張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會擺手搖頭,就連於晦都覺得他爸媽肯定是熱臉去貼冷屁股,畢竟全寢室都知道陳恕有那麼點臭毛病,窮酸又喜歡故作清高。
然而大跌眼鏡的事出現了,陳恕面對於晦母親近乎哽咽的道謝,不僅沒有緊張得說不出話,反而應對從容,三言兩語就把哭紅眼眶的於母給安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