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帥頓足,在營前停步不動,似乎在思索左右的諫言。
須臾,督帥道:
“也好,便依琅玉所言。留他一命,來個‘獻俘闕下’。”
這時營帳的帳簾陡被掀起,桂鴻山抬起頭。
韓軍督帥出乎他意料的年輕,白衣玄甲,提著一柄綴著黃緱的禦賜天子劍,劍身冷澤盈動,似一弧弧雪光,刺目無比。桂鴻山眯起眼睛。
來者正是韓歧。
韓歧隔著一丈遠打量著他,如同打量著籠中猛獸,有些謹慎到不敢靠近的意思。桂鴻山坐在矮幾之後,面色沉靜任由他肆意觀察。
就這麼過了片刻,韓歧勾唇一笑,利落一挽劍花,將那手中的天子劍收入鞘中。
桂鴻山感到那一道雪亮的劍光熄滅而去。他抬起眼睛去看韓歧。
瞧著有十八九歲,身姿秀拔。雖是個將兵的大帥,一張臉倒是生得幹淨分明,唇角生來微揚,使他總帶著點似笑非笑的意思,教人猜不透所想所思。聽說是出自簪纓世家、長戟高門,難怪與鎮關將領不同,舉手投足間有些儒雅的味道。
兩人不言不語彼此打量就到這裡。
韓歧開口時語氣頗為戲謔:
“桂大帥。”
他嗓音算是清朗動聽,其中卻不乏譏諷嘲弄之意。聽的人胸中一陣厭惡橫生而出。
桂鴻山不作理會,依然靜坐,只待這韓歧自投羅網也坐下來,一尺之內,他有把握挾住對方。
見人不理他,韓歧倒也不生氣,反而輕輕笑了,“桂大帥如今已是階下之囚,竟也如此鎮定自若。韓某欽佩。”
笑畢,韓歧輕飄飄地朝左右道:
“將前幾日俘獲的那三名桂軍將領……”
韓歧惡劣地停頓一下,才又道:
“明日帳前梟首處決。首級八百裡加急,送至京師。”
“獻給琅玉。”
桂鴻山面色不動,只是垂落於桌上茶杯杯沿的目光更深了。
當晚,桂鴻山朝看守計程車兵道:
“請你們韓大帥來一趟,就說我有話和他談談。”
韓歧以為他要供出其餘桂軍營地所在,欣然溫酒前來。就在韓歧將要坐下的那一瞬間,桂鴻山驀地亮出袖下匕首!他最後看到是韓歧始料未及的驚愕目光……
……
這一場驚夢,被劈天的一道耳光打醒。
桂鴻山頰側火辣辣一陣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