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溫玉10 春雨
“承福,你剛剛去了哪裡?”
燕琅玉正在廊下摸貓。
黑貓這幾日都是在燕琅玉屋子裡睡的,白貓眼看院子裡沒有“敵人”把守,便偷偷溜回來吃食兒。
“皇上召見老奴。”承福依然不擅長在燕琅玉面前撒謊,“問了殿下的病情。”
燕琅玉的手指替白貓梳理著毛發,餘光掠過承福臉上:
“承福,你有心事。”
燕琅玉聲音雖然溫潤,其間卻有種直探人心的敏銳。倒沒有逼問的意思,只像是在平靜陳述一個事實。
承福頓了頓,道:
“老奴也時常憂心殿下聖體。”
燕琅玉停住動作,抬起了頭,靜靜望向他:
“承福,你逾制了。既然你跟著我伺候……為何剛才會失言稱‘聖’?”
承福心緒紛雜,不慎說漏。他只好一躬:
“是老奴年歲大了,糊塗了。還請殿下降罪。”
燕琅玉靜默不言,目光依然停在他面目上沒有挪開,顯然是在審視他的神色,試圖從中得到什麼。
良久之後,燕琅玉輕聲道:
“承福,我的真實身份,令你很困擾或者為難?”
燕琅玉語氣平和,顯然只是在試探他,並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承福便只是低垂著頭,沒有答話。
“皇上不許你向我言明,對嗎?”
這回承福將頭垂得更低。
春風飛絮,主僕在廊下僵持了一陣。
承福深深嘆了一口氣,還是解釋道:
“殿下,恕老奴直言。老奴只知道……殿下過去的十餘年裡,過得並不安寧。水長東流,殿下又何必在意過去的事。”
燕琅玉微微笑著:“你認為我現在這樣就很好,所以你也不會告訴我的,對嗎。”他心緒寧靜,語調也不疾不徐,像是在和承福探討著別人的事,一如靜水流深。
承福再度沉默了。
“好,那我不再問了。”燕琅玉的手又梳理著白貓毛發,白貓安臥在他身上,眯著眼,很是愜意,“那你可以告訴我另一件事嗎?”
承福略略抬起頭。
“皇上給我吃的是什麼藥?”燕琅玉平淡地問。
“這……”承福依稀聽章見喜提過幾個字,卻都是和新皇在內殿屏退眾人後說的。他不確定那幾個字究竟是不是對的,亦不敢隨意回話。
但他也不願意矇蔽燕琅玉。
“老奴不諳藥理。”承福回憶著,“聽說是千金難求的引子。雖是虎狼之藥,卻能救人於瀕死,當時殿下渾身痛楚不絕,撬不開牙關,湯藥喂不進去……皇上的確是為了救殿下才用的,用前也有過幾番猶豫輾轉。這一點老奴可以肯定。”
“他救了我。”燕琅玉淡聲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