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又望向梁青,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片刻,卻只是茫然。他搖搖頭,“我只是覺得……這位老先生,很是面善。”
旋即,太子又修眉微蹙,淡淡地反對新皇剛才的提議:“這樣住著已經很好。何必大興土木。”
新皇點了點頭,只笑不言,看上去很是由著他的性子。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新皇答應給他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了。梁青就要被迫離開。他目光在這院落裡過了一遭,不經意間看到開啟的窗牖邊,長桌上鋪著幾張宣紙,上面黑白分明,寫有字。
“殿下。”最後,梁青對著太子一揖,懇請道,“素聞懿王殿下書法絕佳。臣……臣可否求一份殿下的墨寶。”
太子有些意外,也有些困惑地望向他。
被禁止與外人接觸,其實太子也不知道外頭是如何看待他、評價他的。
新皇在這時顯得大度,將手一揚,發話道:“可以。”婢女便走進去取燕琅玉寫過的字。
取來一看,是寫著二個工整清秀的大字:
九思
君子有九思。這是太子七歲那一年,他教過太子的。
他展著紙,眼淚無聲垂落,滴在紙上,很快將墨暈開。
太子有些奇怪地望著他:“老先生……您怎麼了?”
時辰到了。
劉安給了他一個眼神,暗示他該走了。
梁青整理著複雜的心緒,收好這一份墨寶,揣在大袖中拜別新皇與前太子,而後轉身離去。
緋紅的官袍被春風褰起一角,老人蕭索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宮門之後。
桂鴻山眯著眼睛看他離開,隨後回頭,語氣裡不乏哄人的意味對燕琅玉說:
“外頭風大,進去吧。”
燕琅玉點點頭,才走出兩步卻忽然頓住腳步:
“剛才那位老先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桂鴻山不著痕跡地敷衍:
“他時常出入宮闈稟奏朝事。也許是撞見過。”
“天色不早了,今夜我也歇在這裡。”
桂鴻山附在他耳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