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愛人的話,安慰到了謝墨白,林曦明顯感覺到,身後的男人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力道也卸下了幾分。
謝墨白平時遇到任何事情,都能沉著以對,很快想出千百種破局之策。可是,涉及所愛,在剛才那一瞬間,巨大的惶恐之下,他幾乎頭腦一片空白,千種心機,萬般手段,也使不出來了。
現在,他才微微冷靜了幾分。林曦不是普通員工,她是集團高價挖來的人才,又擔任集團總助這樣敏感而核心的職位。國昌集團給她待遇,給她前程,給她體面。但同時,又怎麼可能,絲毫不加以防備?
國昌的人事部和法規部,哪一個是吃素的?對於這種情況早就輕車熟路,有著一整套完備的流程。在用人合同裡,不僅和林曦約定了天價違約金,而且還簽下了一連串嚴密複雜的競業協議。
或者說,各大集團都有著類似的慣例。對集團高管和重要崗位人員,從法律層面進行嚴格約束,以防範突然的人事變動,給集團帶來負面沖擊。
所以,哪怕付得起違約金,高管想要離職,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搞不好離職之後,就會被雪藏起來了。林曦當年能從華榮跳槽來國昌,是因為謝家出了力。
謝墨白終於鬆了一口氣。林曦嗔怪道:“你這下可以松開我了吧?我有話跟你說。”
她轉過身,從謝墨白的臉上,看到了彷彿死裡逃生、如釋重負的表情。這讓林曦又好笑,又得意,又解氣。
“不是被你逼到急處,我又怎麼會願意事業清零?”她的語氣驀然變得淩厲,一把拽住謝墨白的領帶,狠狠一扯。
“但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工作也是為了讓日子過得痛快。如果日子糟心,我還要工作幹嘛?我難道天生喜歡做牛馬嗎?”
她突然這麼一拽,謝墨白脖頸被勒了一下,吃痛地嘶了一聲,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但他忍下了身體想要還擊的條件反射,只是配合地微微低下了頭。
看見謝墨白毫不反抗,反而是溫馴地向自己低頭,林曦心情大好。
她松開了謝墨白的領帶,但卻上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狠狠地道:“我說得出就做得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好自為之,否則我們幹脆魚死網破!”
“嗯。”謝墨白輕聲答應道:“沒有下一次了。”他抬手握住了林曦的手,將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林曦掐著謝墨白下巴的手,被他移開。那清俊如玉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紅痕。彷彿在稀世之珍的玉雕上,出現了一抹刺眼的傷痕。林曦心裡有些懊惱,剛才下手掐得太用力了。
她壓下絲絲心疼,口中卻不停歇,繼續追問:“以後還會吃醋嗎?”
謝墨白仍然有些心有餘悸,正微微閉目,平複著心緒。他並未睜眼,卻給了林曦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還會!”
“哎!合著我剛才……”林曦抓狂,正要抽回手,揚聲質問。
謝墨白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修長手,不讓她抽回。隨後,清俊的男子睜開雙目,深深地看著她:“吃醋,但我會管住自己。”
作為謝家精心培養的繼承人,謝墨白深知,貪心是美德。但他同樣也無比清楚,貪心過度,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得不償失。所以在最重要的問題上,為求萬無一失,千萬不可冒險。
林曦微微一怔,明白了謝墨白的話中之意。他控制不住忌憚其他男t人的本能,但會剋制住自己的行為,不會再借機大動幹戈,試圖讓她退讓了。
好吧,這就可以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林曦明白這個道理。有些潛質被刻在骨子裡,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改掉?
不過,控制慾太強的人,是謝墨白,又不是她。林曦只是在為自己,爭取合理的自由空間,並沒有打算去徹底改變謝墨白。
她這個人更看重實際結果。只要謝墨白以後,別再試圖來過分幹涉她、改造她,這就可以了。
林曦面上的怒色寒意盡去,恢複了平靜。一雙明眸回望著謝墨白:“但願你說到做到。”
林曦今天小試牛刀,成功掐住了謝墨白的七寸。她對於這個結果非常滿意。她甚至有些得意地想,只要找準了方法,她以後都知道,要怎麼對付謝墨白了。
她也有些好奇。謝墨白這麼聰明,這麼會拿捏人心,到底能不能猜到,今天自己是三分真意、七分做戲?
可是林曦轉念一想,這有什麼要緊呢?如果謝墨白猜不出來,那他必然會深深後怕。以後但凡碰到類似的事情,他都會先想一想今天,然後吸取教訓,剋制住自己的控制慾。
但如果他猜出來了,那也不要緊。一旦謝墨白發現,自己今天同樣是故意借機發作。他就應該能猜到,自己已經忍無可忍!就算今天還有幾分是做戲,那麼明天呢?下一次呢?
有的人情深,有的人情淡。有的人偏執,有的人灑脫。而謝墨白是前者,她是後者。所以,謝墨白他賭不起,他也不敢賭,他必然不會再敢冒這個風險!
發現了這一點,林曦心中升起了一絲隱秘的欣喜。可是,這種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另一種念頭,又悄然在她心中滋生冒頭。
林曦突然發現。有一點,一直以來都被她忽略了!這讓她瞬間怔然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