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你既然說了自己的打算，我就不免要提醒你了。”謝立言正色道：“老郭，當斷則斷！拖的時間越久，變數越大。”
“萬一……”他話未說全，只是暗示道：“那你就被動了！”
但郭正已經完全領會了老上司的提醒。如果兒子先斬後奏，在入籍國外。他的麻煩就大了！此前，他是真沒有想到這一處！幸好董事長特意提醒了他！
集團從事一線技術工作的研發人員，是不能夠隨隨便便出國的。甚至連護照，都被收走了。就是因公出國，也要提前報備審批。尤其是一些敏感崗位上的員工，在國外全程都有集團提供安保。
但郭正是集團總裁，雖然也會接觸大量集團機密，但到底不過問具體的研發技術引數。而且他職位又高，需要頻頻出國，參與各種商業談判和活動。集團雖例行提供安保，但他也並沒有感到什麼不便。
現在被謝立言一提醒，郭正才發現了其中的要緊之處。一時之間忍不住氣急敗壞道：“我那兒子就是個犟驢，脾氣臭得很！這次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他逮回國內！除非他不認我這個爹了？”
顧幼嵐聽郭正罵自己兒子是犟驢，心裡忍俊不禁。郭正自己性格就不怎麼樣，還好意思說別人。這是兒子隨爹。
謝立言緩和了語氣：“瑞松這孩子，也確實有出息。老郭，你是會教孩子的。”
他言笑晏晏地聊著家常：“看看老何、老鄧，現在瞧著和你差別不大。但我敢說，他們以後絕對比不上你。因為瑞松爭氣！子侄輩有能耐，連我顏面上也有光。”
謝立言的眼光是出了名的好。就算剛才還在為兒子煩心，郭正聽到這話，也不由得喜上眉梢。兒子被誇獎，比他自己受誇獎，還更值得高興。
謝立言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們有志氣，這是好事，值得鼓勵。只是老郭啊……”他緩緩道：“孩子們畢竟年輕，也沒有吃過太多苦頭。有些時候，不如我們看得長遠。”
郭正連連點頭，神色感慨，“我們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現在又是個什麼條件？”
謝立言笑容儒雅寬厚，“所以做家長的，雖然不能太獨斷專行。但在關鍵的時候，也要替孩子們定下人生的方向。”他指著妻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溫柔，“我和幼嵐，也只有墨白這一個孩子。”
“他也算出息。自己創立明光，幹得很不錯。可我和幼嵐就是逼，也要逼著他盡快接掌集團。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才是替孩子們負責。”
“小謝總是人中龍鳳。”郭正雖然是想奉承謝立言。但這話，他說得也是真心實意。他頓時下定決心：“以前是我疏忽了。現在不能再由著瑞松使性子了！”
“瑞松在國外一路讀名校，後來又進了全球前幾的研究公司。以前，我從沒提過這些。”謝立言笑笑，欣慰地道：“但是如今，我們國昌的技術和研發能力也不差，這個你最清楚了。”
郭正面露得色，既是因為兒子優秀，又是因為國昌工業這些年的發展。他點點頭，語帶自豪：“咱們國昌的産品，在國際市場上，很有競爭力。這可不是全靠價效比。我們厚積薄發30年，也有自己的技術優勢領域！”
“所以，我才說，讓孩子趕緊回來。”謝立言直接開口：“國外有的，咱們國內不見得沒有。而且，國外那一套，我太清楚了。”
“瑞松再優秀，在那些老外眼裡，他首先就不是自己人。”謝立言微微搖頭，篤定地說，“不信你和瑞松多問問，很多尖端涉密專案，肯定不會讓他參與吧？”
大家的工作都涉及到尖端科技，郭正父子其實很少聊到彼此的工作。在這一點上，他們很有默契。但郭正在商海沉浮多年，這一點難道還看不透嗎？
有些時候，立場和能力同樣重要，甚至立場比能力更加重要。
郭正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國昌為了保護自家的商業機密，可謂費盡心機。外國人難道就不懂這一套嗎？甚至，他們做得更嚴密、更極端。
“立場不同嘛，這也能夠理解。”謝立言笑笑，輕描淡寫地說：“科研工作沒有國界，但研發人員卻有自己的祖國。”
“老郭，瑞松一天不入籍，他就是個外人。就算入職了全球排名前10的研發公司，那又怎麼樣？始終都是外圍。可他如果入了籍，你辛苦為他攢下的家業，可就保不住了。”
他說話顯然比顧幼嵐更有分量：“索性讓孩子回來吧。”
“以前為了孩子們的前程，我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可是現在，家裡不比外面差，何必要出去看人臉色？”、謝立言長嘆一口氣，對郭正道：“咱們這一輩人，興家創業沒少看外國人的臉色。不就是為了咱們的孩子，不用再看別人臉色嗎？”
郭正素來信服謝立言，聽得連連點頭。他已經完全被說動了。郭正如何捨得下，自己在國內一輩子打拼出來的偌大家業？
若真是為了兒子的前程，咬咬牙也就算了。可董事長說的很有道理。兒子在國外，也不可能得到完全的信任，不見得能得到更好的發展。既然如此，還在外面受那份罪幹什麼？
他連忙保證道：“董事長，您放心，我要把這個當做頭等大事來辦。一定盡快讓瑞松回國。”郭正笑著拜託道：“孩子回來之後，還要請董事長多費心照顧。”
“說這些客套話幹什麼？關照子侄晚輩，那是理所應當的。”謝立言一口答應下來：“瑞松那麼優秀，他只要肯回國，肯定多的是高校院所，爭著搶著要他。還不都是任他選擇？”
“不過進集團，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謝立言直接開出價碼：“集團這些年，對於研發中心投入很大。瑞松如果願意，一個研究所所長的職位，那是手到擒來。”
集團發展的大方向、大策略，郭正這個集團總裁，怎麼可能不清楚？研發中心的發展前景，非常優越。
他對於這個允諾萬分滿意，但嘴上還要推辭道：“這不合適吧。他剛回來，還是是個新人，恐怕不能服眾……”
“怎麼就不能服眾了？”謝立言不以為然，笑著道：“墨白一進集團，就接任ceo，憑的是什麼？父母辛苦掙下的家業，如果不能傳給兒女，這一生的拼搏又有什麼意思？”
“而且老郭，你的思想要轉軌呀。瑞松自己也當得起這樣的待遇，這叫人才引進！這叫不拘一格降人才。”
謝立言直接拍板：“研究中心下設的好幾個研究生，和瑞松的專業都對口。咱們做長輩的，不要太專斷。讓孩子自己選。”
“甚至，如果孩子願意，我直接就給他成立一個團隊，讓他獨挑大樑。資金肯定是不會缺的。裝置讓他開單子，要麼咱們自己造，要麼出去買。至於人，麻煩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