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跌倒,大家吃飽。這個時候,買到就是賺到,還是大賺特賺。但誰能買,誰不能買。誰買得到,誰買不到,誰買多少。都是有講究的。幹活的是九州置地,但點頭做主的,卻是國昌。
現在謝墨白這麼說,就是要給孟家也分一杯羹了。這讓孟祁覺得喜從天降。
他連忙舉杯示意:“我晚上立即和四叔說。小謝總真是夠朋友。謝了!”
謝墨白跟著舉了舉杯子,繼續慢條斯理地道:“國昌也接手了玉衡的一些爛攤子。”
這話聽聽就行了。孟祁點頭,示意自己在聽,心裡卻暗暗吐槽。
誰不知道,玉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之前耍了些手段,在夏城,從國昌手裡搶走了一塊好地皮。現在別說那塊地了,連帶著他們最優質的專案,都被國昌低價拿走了。
在謝墨白口中,這就是在替玉衡掃尾。如果易地而處,孟祁可做不到,把話說得這樣坦然。不過人在商界,就是得有這份說場面話的功夫。
人家剛才就說了,玉衡是自作孽。國昌上上下下,都和謝墨白一個論調,認定玉衡是有錯在先。他們提前就開始打輿論戰,而且又給一眾同行朋友,分了甜頭。
於是,大家也就跟著說,玉衡是活該,誰叫他先招惹國昌了,誰叫他工程質量造假了,叫他被抓了把柄呢。漸漸都有些眾口一詞的意思了。
孟祁正思慮間,謝墨白繼續緩緩道:“除了集團以外,我個人也購入了一些資産。”
謝墨白雖然看似閑聊,孟祁樂總疑心這是意有所指。他忍不住去看謝墨白的表情。他們關t系並沒有親近到,可以討論分享個人財務情況。
這讓孟祁忍不住去琢磨,謝墨白到底意欲何為?
孟祁思緒不停,口中卻下意識地附和著說:“除了國昌,小謝總自己也買了一些啊?”
他笑了笑說:“這樣恐怕要走兩套不同的流程,也要分別交給兩家團隊來處理。”畢竟公司收購和個人資産在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特意分開收購,謝墨白也不嫌麻煩。
但孟祁口中仍然恭維道:“不過謝家的財務團隊,實力必然強勁。”
謝墨白看著孟祁,目光平靜如水,微笑著糾正道:“不是‘謝家’的財務團隊,是我‘個人’的財務團隊。”
這讓孟祁一時愕然,但又很快反應過來,不覺一怔。此時,謝墨白亦有所指地說:“掌握在別人手裡,終究不如掌握在自己手裡。”
孟祁心中頓時掀起了滔天波瀾。這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了人和人之間的性格差異,會有多大。
他四叔常誇自己這個做侄子的,性格仁厚。這當然是一句好話,但多少也說明,四叔覺得自己的性格不夠狠辣。
孟祁本人對這個評價,是不以為然的。他自認在生意場上,自己並不優柔寡斷,更算不上是心慈手軟。
可是,今天見識了謝墨白的手段,孟祁喉嚨微微動了動,神色難明。他才真正有所感悟。
與很多大家族的情況不同,謝墨白是謝氏夫婦的獨生子,他的父母幾乎獨掌謝家的家業。可以說,謝墨白根本不必額外花費心思,去應付兄弟姐妹和家族旁支的挑戰。
他甚至都不需要在父母面前極力證明自己,以尋求認可,就已經是謝家理所當然的繼承人。他的父母也早早開始為他鋪路,安排他接掌國昌集團。
毫無疑問,謝家所有的財富與資源,終將被交到謝墨白的手上。在家中長輩看來,謝墨白是愛子愛孫,是血脈延續之所繫,是繼承家業的唯一人選。
可以說,他們這年輕一輩中,謝墨白是最不需要有危機意識的那一個。可就是在這樣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謝墨白竟然還要有意識地,將個人財務從家族財務中,獨立出來。
這可真是……可真是……溫和仁孝顯於外,唯我獨尊藏於內。
孟祁忍不住就問:“你這樣做,伯父伯母他們知道嗎?”
謝墨白並無虛言,簡潔地回答:“知道。”
“他們竟然同意了?”孟祁更是驚訝地追問了一句。
謝墨白一笑,他也不介意告訴對方這些:“最開始,他們當然猶豫。但是,這有什麼影響嗎?”
“我手下難道沒人?”謝墨白反問一句,“資産資金在我名下,由我自行安排人打理,只向我負責。我爸媽他們同不同意,還有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