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目光看向韓肅,後者連忙回答:“宋遠畢竟是安董的秘書。現在宋遠洩露集團機密,安董肯定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這叫什麼機密?”謝墨白揚了揚手中的資料,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他向玉衡透露,集團安排了誰去參加土拍。”
不同人去參加土拍,競價風格也不同。瞭解這一點,當然有助於針對性地制定對抗政策。但說實話,這個資訊有價值,但價值並不高。
“這上面的資金流水和相關證據也,只能夠證實這一點。”謝墨白條理分明地說道,“宋遠如果不是安董的秘書,換作其他員工刻意打聽,也未必就打聽不到。”
“他這只能算洩露集團的資訊,卻不能算洩露集團的機密。我們國昌的機密,還沒有這麼不值錢。”
“打聽誰去參加土拍,大家都這麼做。我們國昌難道就不收集這些資訊嗎?”他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心照不宣的事情,這算什麼大事,算什麼機密?”
“拿這個理由去處理宋遠,沒有問題。”謝墨白繼續冷冷發問:“但如果還要牽連到安董頭上,能服眾嗎?”
“而且,就算強行要追究他的責任,能讓他受什麼罰?降薪、降級?如果公允地按照現在查出來的罪名來處理,還做不到這一點。”
“那麼通報批評、警告?難道我們興師動眾地,處罰一名集團高層,就是為了讓安董面上難看?笑話!”謝墨白冷笑一聲。
“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我不贊成。”謝墨白斬釘截鐵地說。
韓肅連忙解釋:“現在只是查出了這些。但蛀蟲不會只出手一次。宋遠能洩露這些,難保他沒有洩露地價資訊?”
“那你們什麼時候能查出來?最後能不能查出來?”謝墨白麵無表情地反問。
韓肅一時語塞,他也不敢打保票。
謝墨白重新將目光看向謝立言:“董事長,就算內監部能在宋遠身上,查出來更多問題。但能保證他供出幕後主使、咬死安董嗎?”
“相反,一旦將事情定性,認定宋遠是洩漏集團地價資訊的內鬼,形成定論以後,我們更沒有理由,再去繼續追查安董了。反而弄巧成拙,徹底讓宋遠成了安董的替死鬼。”
他的分析直指問題要害,謝立言微微點頭,暗自深思。
謝墨白繼續說道:“如果沒有直接證據,明確指向安董,哪怕能追究他的連帶責任,始終都是不痛不癢。這是我們想要的嗎?”
“但顧董想要什麼,我大概能猜出來。她就是想讓安董撤職,甚至是把他踢出集團。”在場的都是謝家的心腹,謝墨白便直說了。“這不是做不到。”
“現在好歹還把安董的秘書牽扯了進來,可即便沒有任何證據。謝家也可以在董事會強推此事。”
“大股東想要撤換管理層而已。沒有證據,難道就不能做嗎?可是沒有證據,就師出無名,影響不好,容易導致人心不安。”
“所以我不贊成這麼做。”謝墨白直視著父親,鄭重表態。“事緩則圓,我們大可以細細籌劃。至於現在……”
他幹脆利落地,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查到了誰,就處理誰。沒查到誰,不必故意牽連誰。一切依照規章,公心辦事,任誰來了,都挑不出錯來。”
謝立言也是果決之人,他在心裡權衡了一下,迅速決定道:“那就按你的意思來。”
接著,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人,無奈地道:“顧董那裡,看來只有我去和她說說了。”
想想妻子的脾氣,謝立言也不由得發愁。要想暫時安撫住她,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勢必要花費一番心思和功夫。
可是他不去誰去?誰能做通顧幼嵐的工作?在場這麼幾個人,韓肅和林曦是不夠格的,謝墨白倒是說不定,可是……
謝立言忍不住為兒子道:“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
謝墨白完全不以為意。自從上次大吵一架之後,他就堅決不肯回謝家主宅,也堅決不肯主動去見顧幼嵐。
當然,後半句也適用於顧女士。她同樣不肯主動聯系兒子,彷彿這樣就意味著她先低頭了。
於是打那之後,他們母子兩個,非必要不交流。真要是躲不過去,就讓人從中傳話。
所以,現在謝墨白也是堅決不肯去勸說自己媽媽。
他甚至輕描淡寫地說:“顧董的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了。天底下的事情,還能處處都隨著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