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決策都伴隨著風險。
林曦瞧著謝墨白。他容顏清俊,卻略帶倦容。他果決而堅韌,卻同樣也長期獨自承受著高壓。
她有些歉然地道:“抱歉,小謝總。我實在給不出更好、更有用的建議。”
林曦過去長期承擔具體事務,擅長執行,能夠高效推動工作落地實施。
她從大學時期到投行工作時期,主要參與及主導收購並購、資産重組業務,也接手一些投融資、募股發行類工作。但總之,她做短線,不做長線。
到了華榮集團,轉型助理,負責綜合服務和集團統籌。
林曦對情緒敏感,善於抓住對方的興趣點,回應核心訴求。言語直指人心,富有煽動性和說服力,往往能長袖善舞地協調各方關系。
到了國昌之後,她也是帶著總裁辦,緊密銜接各職能部門和子公司,提高集團整體運轉效率。
可是宏觀視野和長期佈局,這真的不是她的強項。林曦是到了謝墨白身邊之後,才開始接觸這方面的內容。
而且她為人也確實不夠執著,做事比較靈活。如果完全要讓她做主,她可能會決定,房地産也做,工業地産也做。
但林曦到底還是知道,這樣含含糊糊是行不通的。必須要分一個主次,定一個比例,做好分工和銜接。不然,勢必引發更多的矛盾。
讓誰去輕車熟路地賺錢,讓誰去承擔繁重的開荒?讓誰去接手成熟的高盈利專案,讓誰去冒風險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別說這還牽涉到,有的人聽話,有的人不聽話。有的人靈活,有的人固執。
之前涉及到國昌建材、國昌冶金兩家子公司,圍繞著是留是賣,在集團內引起了軒然紛爭。
就林曦本人而言,並沒有什麼一定要堅持的立場。如果不是考慮到謝墨白的態度,那麼在林曦看來,怎麼樣都可以。
天下的事情,無非就是兩種組合。多賺錢+高風險,以及低風險+少賺錢。她是不敢斷言,到底哪種方式更好。誰知道風險和明天,哪個更早到來?
但是對於鄧一峰和謝墨白,這就有所謂。因為利益、因為站位、因為理念,所以他們必然各持己見、鬥爭不休。
現在換成了房地産和工業地産,顧幼嵐和謝墨白。事情只會更複雜。這對母子的利益一致,但理念立場,卻天差地別。
林曦想想都為謝墨白頭疼。她自己都拿不準的事情,當然也不敢瞎出主意。
只能建議說:“我老師這些年,開始轉向研究宏觀經濟。而且他現在,也正好擔任集團的諮詢顧問。我回頭找他多瞭解瞭解。”
雖然,路予教授的觀點,也未必完全正確,畢竟經濟不是數學。但至少,他是相關的領域專權威人士。聽聽他的看法,作為參考,也不失為一種路徑。
林曦雖然給不了建議,但她知道怎麼調節謝墨白的情緒,攤著手,把話題引開道,“哎呀!看來我這個總助,做的還是不夠稱職啊。”
謝墨白的眉眼,果然舒緩了一些:“已經很稱職了,簡直超額完成任務。”
他表情真摯地到:”“昨天我因為一些事情,很受刺激,差點鑽了牛角尖。幸好有你在。”
謝墨白微微攬住林曦,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別想太多。有些決定哪怕艱難,也只能我自己去做。”
林曦微微閉目,也就由他去了。
謝墨白愛憐地為她攏了攏頭發,這才退開幾步,走到陽臺,遠眺窗外。
陰雨濛濛,擁翠湖顏色一片暗淡。湖色秋光澹繞齋,雨聲蟲響各啼哀。哪怕一步邁出,傷人傷己,他也不打算回頭了。
謝墨白將昨天休息時脫下的外套,從衣架上取下。他的領帶,昨天被林曦脫下扔了。
林曦四顧。從電視櫃上拿過領帶,走過去準備遞給他。
沒想到,謝墨白卻微微低下了頭。
林曦一怔,但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她將領帶套在謝墨白脖子上,交叉繞過穿成結,然後輕輕收緊。
然後又退後一步看了看,領帶打的還行。謝墨白身材高挺,幸好自己個子也不矮。給他打領帶,不用踮著腳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