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動怒，反而十分平靜沉穩：“一些陳年小事，早就過去了，也料理清楚了，就沒特意告訴過你。既然劉龍提起了，和你說說也無妨。”
“從始至終，都是周坤設了套，引陸輝入局。這中間，估摸著也用了手段。不黑不白的事情，我們謝家是不會做的。我和你媽媽只是……冷眼旁觀而已。”
顧幼嵐轉過頭，看著謝墨白，氣道：“用你的腦子想想？在地産業務上，國昌與明輝競爭激烈。我們沒有義務，要給競爭對手通風報信吧？沒去提醒他們，有什麼錯嗎？”
“媽媽，這套說辭，糊弄別人吧。不，別人也不配您這樣親自解釋。”他低頭自失一笑，這才重新道：“媽媽，到了現在，你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您還記得前幾年，我想要某微的股份，可是他們不肯賣。以勢壓人，太壞名聲，我不能這麼做。”
“後來，有人給他們的高管出主意。發一些富家公子的花邊新聞，吸引熱度。某微被人告上法庭，理由就是虛假新聞影響名譽。”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某微怕事情鬧大，被清查伺服器，影響商業競爭，主動服軟了。”
他站在寬大客廳的正中央，身姿筆挺，神情平靜，目光透過近視眼鏡顯得格外冷漠。“我也可以說，自己什麼出格的事情沒做。是他們自己禁不住誘惑，與我何幹？”
“借、刀、殺、人，”謝墨白一字一頓。，卻突然微微提高了些音量，“誰不會啊？”
他抿了抿唇，眼睛直直地盯著顧幼嵐，“但是媽媽，你捫心自問，真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嗎？”
“如果真的問心無愧，您這些年，又何必如此忌憚昕昕？但凡我和她走得近了一些，您就坐立不安、橫加幹涉。您真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那是一條人命啊！”
顧幼嵐一下子站起來，面如冰霜，呵斥道：“謝墨白，你真是孝順啊！就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兒子！非要把罪名往自己爸媽身上扣！”
她聲音顫抖：“你就是覺得我心狠手辣？就是覺得我草菅人命？就是覺得我是冷血劊子手？是不是？”
謝立言無奈嘆口氣，繼續攔住妻子，免得她沖過去和兒子對峙。他輕輕拍著妻子的背，安撫道：“墨白他沒這麼說，你冷靜一下。幼嵐，不氣不氣啊。”
謝墨白不語，但神色倔強，不肯示弱。
謝立言低聲勸著妻子，“和親兒子計較什麼？他問幾句舊事，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犯不著這麼生氣，不至於不至於。幼嵐，你消消氣。我跟兒子說啊。”
他一面想著，回頭要吩咐人煮解氣化鬱的茶來給幼嵐，一邊隨口和兒子道：“我們謝家沒有什麼對不起昕昕的，你少給你媽媽扣帽子，看把她氣成了什麼樣？你媽媽純粹是不喜歡昕昕的性格。”
謝立言端坐的沙發後面，立著一塊塊的泰山石，如同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迎客松造景，枝幹虯然，如劍橫出。文竹拔地向上，節節攀升。
這位一家之主t，神色坦然地道：“親戚的情分歸情分。但是商業競爭，不能因私廢公。陸家也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的？再來一次，結果也不會變。”
“更何況，我們只是坐看周家動手而已。要真是算起來，周家才是昕昕的仇人。可她之前，不是照樣還和周虞訂婚嗎？”
謝立言分神一直留意著妻子，見她情緒平靜了一些。才把一直輕輕替她拍背的手放下，轉而握住了妻子。
繼續和兒子道：“也不要說什麼人命不人命的。你陸伯父是自殺，這誰都沒想到。”
謝立言安撫地拍拍妻子的手，留意著她的心情。平時沒什麼人敢這麼惹她，幼嵐今天可是氣壞了。一面淡然道：“但如果說，有誰害死了你陸伯父，那罪魁禍首也該陸家人，甚至周坤都算不上。”
“陸耀？”謝墨白不敢置信，失聲問道：“他有什麼本事？能夠害得了陸伯父？”
謝立言說話慢條斯理，惋惜道：“你陸伯父的眼光，我是佩服的。從這一點來說，我和他也算是知己。”
“他當年就判斷，房地産行業的形勢很好，未來大有可為。明輝發展地産業務，為了表示重視，他親自擔任地産建設子公司的法人。”
“但是陸耀，就不如其兄多矣。他當時也在明輝集團任職，挪用了工程建設款去投資，卻被坑的血本無歸。”
提起陸耀，謝立言沒有什麼表情，甚至都看不出輕視和不屑，彷彿平平靜靜的講一個故事：“為了填上窟窿，陸耀狗急跳牆，夥同專案負責人一起，以次充好、偷工減料，還篡改了賬目。”
“不然，你陸伯父又怎麼會心灰意冷想不開？只是一個地塊的投資失敗而已。可能會把他手上的地産公司賠進去，甚至也可能連累到明輝集團。”
“但是陸家當時何其風光？一個家族掌握兩個大型集團。沒了明輝，還有紅日？兩家財務分開，紅日可是陸家的老底子，不知道什麼太大影響。你陸伯父正值盛年，大可以東山再起。”
謝立言嘆息道：“可是陸耀的動作讓他沒了後路，甚至還可能面臨牢獄之災。你路伯父那樣的心高氣傲，怎麼受得了？”
顧幼嵐面露不屑，唾棄道：“我敬陸輝是個人物，但陸家其他人，都是什麼貓貓狗狗，蛇鼠一窩！”
她瞧著謝墨白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麼善良？你有什麼好自責的？根本就是陸耀害了他親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