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眉目之間,暗藏隱憂道,“也不是就這樣放過玉衡。或許可以選擇私下溝通。韓部長給出兩個方向的建議,和玉衡私下協商,一樣也能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而且這麼做,還能避免自己遭受池魚之殃。”
謝墨白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雙目清亮而柔和,看著身前的女子問道,“林曦,你說我接管集團以來,都在做什麼?”
那做的事可就太多了,林曦心想。但她知道,謝墨白既然這樣問,林曦並不是要自己回答他那些具體的舉措和成績。
她想了想,斟酌著道,“您在把蛋糕做大,在團結朋友,在分化敵人。”
謝墨白帶上了些笑意。他容顏清俊,面上看去溫溫和,但實則性情疏淡,頗有一些出塵之意。
“你說的沒錯。”他的聲音也清澈如流泉,緩緩道:“見龍在田,德施普也。”
他目光專注地看著林曦,“但僅僅是廣施德澤,依然是不夠的。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畏威而不懷德。”
謝墨白不加掩飾地告訴林曦,“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讓我在集團內外震懾人心、樹立的好機會。”
“叮”的一聲。林曦腦中,猶如鐘磬被敲響,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
她本來就不笨,對謝墨白也算頗為瞭解,立馬猜出了他的打算。喃喃地道:“清洗!”
謝墨白反而平平靜靜,“周虞透過清洗天坤元老,完成了對集團的掌控。”
他極為清醒地評價道:“天坤的早期管理層,身上多少都有些不幹不淨。個別元老甚至還爛到了家。”
“這些人很容易就會被抓住把柄。而且,無論是他們的思維觀念,還是行事作風,已經與現代集團管理格格不入。留著他們,對於集團發展,只會弊大於利。”
謝墨白一針見血地道:“周虞接管天坤五年,恐怕用盡辦法,也無力扭轉集團高層的整體風氣。這才只能狠下心來,刮骨療毒。”
他難得誇了周虞一句:“也算得上是見事分明,處事果決。”
不得不說,謝墨白和周虞,這對人中龍鳳。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對彼此的評價,卻都很客觀公允。
林曦斟酌著試探道:“小謝總也想要一勞永逸,解決集團內部的所有掣肘嗎?”
她心裡有些疑惑。因為,這符合周虞的性格,卻不像謝墨白的作風。
不出意外,謝墨白果然搖頭否認了:“國昌與天坤的情況並不相同。國昌的每一位董事,背後都有一派勢力,與集團利益交纏不清。”
林曦若有所思,她聽見謝墨白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你猜,在董事會內部,郭正背後的靠山是誰?”
現在,林曦對於集團管理層內部的派系,已經大體較為明瞭。但對於董事會,還是一頭霧水。她果斷搖搖頭。
謝墨白笑著揭露了答案:“郭正和何若琳,都是爸爸安排進董事會的。”
這可大大出乎了林曦的預料。“那卓董和安董呢?”林曦連忙問道:“卓董也是?”
如果安逸軒不算謝家的自己人,這一點可以理解。看看現在集團總裁的分工,就知道了。四大板塊沒有一個,歸安逸軒分管。他只是管著一些零散的二級子公司和個別部門。
但卓錦城,不僅一向唯董事長馬首是瞻,而且對謝墨白這個晚輩都十分的配合。
謝默白卻明確回答道:“安逸軒和卓錦城,都是帶資入股。卓董現在看上去,是個溫和長者。這也是他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了。另外……”
林曦陡然發現,謝墨白現在的神情,很像謝董。因此,讓她捕捉到了某種熟悉感。謝董就是如此,神情高深莫測,讓人難以窺見虛實。
謝墨白輕描淡寫地道:“早些年,卓錦程沒少被爸爸修理。吃過苦頭,就知道安分了。若一直不知道安分,那也就留不得了。”
一段驚心動魄的博弈,被他說得平平淡淡。“卓錦程也算知道見機行事,吃了幾次虧,就知道主動低頭。”
“爸爸看在他岳父的面子,便也是抬了抬手,算是把他給收服了下來。後來,卓董專心為集團做事。體面、利益,該給他的,他都拿到了。算是和我們家相處融洽。”
這個答案,讓林曦非常詫異,但她細想之下,卻覺得這也很合理。
謝家是從製造業起家的。房産和基建、文旅和商務,其實都是在後來的集團化過程中,抓住時機,逐步擴充套件出來的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