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國昌基建的總裁,潘玉榮雖然是何若琳分管,但在這種場合,他卻並沒有直接坐到何若琳的身旁。當然,他也不便坐到謝墨白這邊來。於是,就折中地在中間的短邊位置落座。
真是處處接有學問。這樣看似不偏不倚,實則已經暗藏立場。畢竟,如果換了是鄧一峰,肯定想也不想地,坐在郭正的身邊。
何若琳並不喜歡繞圈子,他直接就開門見山地道,“小謝總。國昌建材啟動智慧化升級、兩家子公司轉到基建板塊。這兩件事情,玉榮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和我報告了。”
林曦一聽,這何若琳還真是先聲奪人。
謝墨白神態自若地道:“正是如此。但潘總畢竟一直管理基建板塊,對於冶金、建材兩家子公司的運營情況,也未必全盤瞭解。何董若是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問我。”
何若琳也不客氣,直接就說:“兩家子公司利潤率不佳,整個集團都是知道的。郭正和鄧一峰他倆,更是想著盼著,要賣掉這兩家子公司。如果集團把這兩家,轉到我們基建板塊……”他皺皺眉道:“可是會拖累基建板塊的表現。”
他又找了個理由搪塞:“我本人,是很想支援小謝總的工作部署的。但我畢竟,還要考慮到基建板塊上下下的想法。如果整個板塊的業績表現下行,對於所有員工的績效考核,都會産生負面影響。”
如果何若琳真地認為,此事弊大於利,完全不想答應,他就根本不必特意和謝墨白私下見面。就像做生意,挑剔地才是買家,壓價而已。
林曦看得清楚,她委婉地反駁道:“冶金、建材兩家,長期向集團內部供貨。基建板塊拿著大頭。而且一直享受的是內部價。如果按照市場價計算,那兩家子公司實際産生的利潤,其實不止現在展現出來的資料。”
她又轉頭看向潘玉榮道:“這一點,潘總也再清楚不過。”林曦真心實意地道:“再說,如果真地賣掉兩家子公司,工業板塊回籠資金,肯定拿去擴大産能了。”
林曦挑明道:“他們倒是提高了資金回報率,對集團也未必無利。但這對於基建板塊,又有什麼好處呢?”
她笑著道:“歸根結底,咱們小謝總,也是出於大局考慮,想要照顧到方方面面、每一個板塊的利益,才遲遲不同意工業板塊的盤算。”
謝墨白向後微微靠在椅背上,雙手隨意交疊,搭在大腿上,意態悠閑,端坐不動。
林曦的小臂放在桌面上,脊背挺直,身體微微前傾,顯得極為認真,“您也別總盯著利潤率。”
“說到底,利潤率也不過是業績表現的一項資料而已。兩家子公司又不是不賺錢,他們在各自行業內,也是優質資産。劃歸基建板塊,相當於給基建增加了營業總額和利潤總額。”
她開了個玩笑道:“天上掉下兩個大白饅頭。雖然不如包子吃著有味、不如麵包吃著香甜,但到底是白得來的,不要白不要嘛。”
何若琳看了一眼謝墨白,見他不動聲色,只是任由林曦發揮。心裡感慨地想,真是兒子肖父。
幾位集團總裁,也包括何若琳,都已經明裡暗裡,和謝墨白過招了好幾回。 郭正自恃把控著工業板塊,直接站了出來,想要挑戰和打壓謝墨白的權威。
何若琳不似郭正那樣強勢,但也不如卓錦城那樣偏於安逸,更不像安逸軒那樣圓滑。他一般很少主動向謝墨白發難,但他也同樣希望,趁著集團權力交接的時機,擴大自己手中的實力,從中分一杯羹。
於是,每每在郭正對謝墨白出手的時候,何若琳總是不棄前嫌地視情況從旁相助。哪怕,他和郭正過去長期不和。
只不過,何若琳沒有郭正做得那這麼明顯。他也不是和謝墨白過招的主力,只是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微微偏向郭正一些。
無論是最開始,在幾位總裁的抵觸下,謝墨白依然成功推行員工福利保障計劃;還是後來,鄧一峰為了賣掉兩家子公,而鬧上總裁辦公會;亦或是之前土拍首開失利,郭正直接問責萬寧。
這幾件事情,何若琳都是親身經歷參與。
他是親眼看著,謝墨白是如何的沉穩鎮定、意志堅定,抓準時機、扭轉局勢。他也親眼看著,郭正和鄧一峰這對強勢組合,是如何氣盡力竭、步步後退。
再加上,謝墨白接手集團後,短短時間內縱橫捭闔,屢次為基建板塊拿下重大專案,帶著地産板塊轉敗為勝,為工業板塊掃清政策壁壘。
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可謂是翻手為雲覆手雨,名實雙收、攬盡人心。
何若琳早就不敢小瞧這個後生晚輩。明知道這是一頭幼虎,現在就已經能夠逼退群狼,撕咬群獸,更遑論將來?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看出來了,就不能再去自討苦吃、埋下後患!
現在,謝墨白想要把冶金、建材兩家子公司,從工業板塊剝離,轉到基建板塊來,還特意為此事,找自己私下商談。這可是謝墨白入主集團之後的第一回。
他打壓工業板塊的態度,極其明顯。
何若琳心想,謝墨白還真是會把握分寸。對待工業板塊,就好像馴獸,一會兒給個甜棗,一會兒打個棒子,套在脖子上的韁繩,時松時緊,還真是收放自如。
一則,這件事情對於基建板塊而言,畢竟是利大於弊。二則,何若琳也要顧及到謝墨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