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又忍,還是道:“再過幾天就要出差,小謝總你這可好,把手傷成這個樣子。這不是耽誤事情嗎?”
謝墨白麵無表情,一下子將手抽回去。
林曦反應不及,指甲甚至劃過了他的傷口,直接刮掉了一小塊破皮。林曦都忍不住閉了閉眼。有種疼,叫做我替人家疼。
她敢忙哄道的:“好了好了,小謝總。是我不會說話。來來來,咱們繼續上藥。”
林曦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副心疼的表情:“你的手這個樣子,我看著都快受不了,疼死了。”
謝墨白把目光移向窗外,根本不搭話。
林曦想了想,直接動手,小心地捏著謝墨白的手腕,又把他的手拉回來,繼續上藥。
謝墨白的手觸之微涼。林曦恨恨地想,涼就涼吧,至少說明,沒有發炎到起燒。
謝墨白倒沒有再弄出什麼激烈動作,由著林曦給他繼續塗完了藥膏,輕輕地包上創可貼,一副十分溫順的模樣。
只能先這樣處理了。傷在關節太麻煩。不幸中的萬幸,是左手。沒有右手動作的那麼頻繁。
林曦真是又急又氣,謝墨白看著這麼溫和好說話,其實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她調節好自己的心情,聲音柔和地問道,“小謝總是心情不好嗎,還是身體有哪裡也不舒服?”
謝墨白沉默一會,疲倦地道是:“是心情不。睡眠也不好,常常做夢。”自嘲一笑:而且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林曦見狀,也就不急著彙報工作,先開口柔聲安道:“夢和現實都是反的。”
謝墨白突然反問:“是嗎?可我的夢,和現實很像。”
林曦笑了笑,說:“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夢是對現實恐懼的折射。”
謝墨白看著林曦,低聲地道,“然後呢?”
林曦猜測,是不是謝氏夫婦又給謝墨白什麼壓力了?按說不會啊,謝墨白已經進入國昌,平穩接手。
她想了想道:“恐懼不過是一種情緒。我們畏懼的,其實是恐懼之後的東西。”
“我們越在乎什麼,就越被什麼所控制,越和什麼有羈絆,就越會為什麼而恐懼。”林曦冷靜地道。
誠然,謝氏夫婦給人的壓力確實極大。但是謝墨白和別人不同,他是謝氏夫婦唯一的兒子。
天下很少有父母,真的能一直戰勝自己的子女。父母對子女的愛,可能更甚於子女對父母。
更何況,謝家正在進行權力的讓渡和交接。謝墨白會慢慢接手集團的權力、謝家的權力,掌握這個龐然大物的最一切資源。
終有一日,他將會佔得比他的父母站得更高。因此,恐懼只是階段性的。
謝墨白聲音沙啞,重複了一遍,然後看著林曦問:“我應該怎麼辦呢?”
林曦回憶看到過的相關知識,非常肯定地說:“面對恐懼,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迴避。要麼不接觸;要麼暗示自己,恐懼的內容其實並不存在,只是一種幻想;要麼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謝墨白深吸一口氣說,“那麼,這種方法我已經失敗了。”
林曦也覺得,這種方法對謝墨白可能沒有效果。因為,他本質上就不會自欺欺人。
林曦接著說:“第二種方法,是補償。大多數的恐懼,源於兩種原因,一是求不得,二是害怕失去。”
她勸說道:“如果求不得,就努力去爭取,把自己的恐懼轉化為前行的動力。如果害怕失去,就去尋找可以讓自己掌控局面的辦法。我個人認為,這是用滿足或者追求滿足的行動,來替代恐懼。”
謝墨白喃喃重複了一遍,品味著其中的意味,看著對面態度肯定的女子,問:“林曦,你很有經驗。”
林曦本來不想提的,畢竟上次她和謝墨白討論過這個話題,而後發生的事情,不太愉快。但是她看著謝墨白的情況,還是決定現身說法。
於是她說:“小謝總,你知道的。我曾經也陷入深深的恐懼。我想獲得安全感而不得,擔心自己隨時失去所擁有的一切,包括前途、地位、甚至人身安全。”
“所以我當時,拼命讓自己擁有更好的業績,掌握更多的資源,獲得更高的職位,跳更好的發展平臺。”
林曦拿自己作為一個積極的案例,鼓勵謝墨白。“當我得到這些之後。心理需求被滿足,也不那麼焦慮了。恐懼自然就離我而去。”
謝墨白猶疑道:“林曦,你是為自己追求更大的自由。而我不一樣……”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