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謝墨白眉眼柔和地看著她,有些感慨地道:“林曦,你這個助理做得太出色了。如果沒有你,可怎麼辦啊?”
林曦美目之中,波光盈盈,好笑地說,“一頓飯,就把我們小謝總收買了嗎?”
謝墨白不回答,他用勺子攪著餛飩湯,似不經意地問:“你會一直留在國昌嗎?”
林曦一下子笑出聲,故作不滿地道:“小謝總,好歹我才給你投餵了一頓美食。要不要這樣對我啊?這是什麼死亡問題。”
林曦收回託著下巴的手,看著他說,“老闆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實在很驚悚啊。”
她漫不經心地開玩笑道,“那小謝總要對我好一點,我自然就會留在國昌了。就怕以後,小謝總煩了,反而想趕我走呢。”
謝墨白抬眼看著她,聲音輕柔地道:“不會。不會再有比你更好的了。”
林曦開心了:“那我記下了。”然後將小碟子又往謝墨白那邊推了推,示意他趕快吃飯。
下午,國昌晶片的推介資料,按計劃完成了初稿。謝墨白看過,基本滿意,又略微提了幾點,這是剛想到的建議,然後收工下班。
然而夜晚,謝墨白再次從夢中驚醒。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摸索到眼鏡,顫抖著戴上,跌跌撞撞的走到客廳。灌下一杯水,極力地平複著呼吸。
這是他居住的一套公寓,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客廳,帶起一片冷色調的灰暗。
謝墨白慢慢地走到窗邊,抬頭去看,那裡掛著一串風鈴。視線穿過風鈴,看到天邊的彎月。弦在下弧在上,再過幾天,就將歸於晦暗。
下弦不似初弦好,何事傷心早?素壁斜輝,空房悄。烏啼欲曉,一任相思擾。
此時無風,銅質的風鈴悄然靜止。然而謝墨白的眼中,它彷彿無風自動,開始晃動搖擺。
謝墨白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控風鈴,制止它的擺動。然而在將觸未觸之時,他又彷彿有所畏懼似的,驀地收回了手,一下子捂住了心口。
謝墨白痛苦的閉上了雙目,一下子想起了林曦的耳環。那金屬色的耳環,長長的流蘇,在林曦的耳側臉畔輕輕搖曳。
他胸膛起伏,呼吸再度急促起來,握拳死死地按壓著心口,他的眉頭皺起,表情似痛苦似歡愉。彷彿再次回憶起夢境。
夢中的林曦,她嬌俏回眸,眼含星光,美目傳情,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耳環點綴了她的嬌媚,肌膚細膩,耳垂圓潤,紅唇嬌豔欲滴,□□飽滿,腰肢纖細,幾可扣於掌中。
謝墨白喉結微動,面露掙紮。微風吹過林曦的長裙,纖纖細腿,若隱若現,似乎要淩空飛去。
他猛地睜開眼,另外一隻手,一下子扣住了牆壁,似乎想要尋求一點支撐。謝墨白知道,夢境終將不受控制的滑落入深淵。果然,他似乎看見,林曦笑意斂去,眉目含怨,毫不猶豫地轉身。
謝墨白幾乎發出無聲的呼喊。
一次又一次,林曦就這樣出現在他的夢境,笑意盈盈。然而,在自己想要伸手觸碰的時候,她便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夢境似乎與現實重疊。
林曦的身影,似乎就在他的眼前浮現。她轉身離開辦公室,她下車轉身離開。毫不遲疑,毫不留情,果斷而決絕。
我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目送著你離開,徒留我在原地無望等待。
謝墨白一下子跌跌撞撞的,沖到了桌邊,擰開藥瓶,吞下藥片,顫抖著端起水杯,又灌了一杯冷水。
剛放下杯子,眼前彷彿再次出現了幻影。昏暗孤寂的房間中,似乎有浮起現了林曦明媚的身影。
你笑的,是那樣的誘人,你離開的,是那樣的狠心。
謝墨白一下子失控,將杯子掃落,啪的一聲。精美的玻璃杯墜落在地,化成一地碎片。謝墨白急慌慌地轉身,似乎想要逃避林曦的身影。
但目光所及處,又是那串風鈴。雖然無風,卻彷彿在謝墨白的視線裡晃動,然後再次變成搖曳的耳環流蘇,帶動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啊……
謝墨白嗓音嘶啞,彷彿蘊含著無盡痛苦、怨恨與思念。
不是風動,不是鈴動,是我心動。
他跌跌撞撞地回了臥室,試圖調勻呼吸而不得,一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邊取出一物,竟是一方素白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