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太傷心地搖著頭,哽咽說:“他孝敬我有什麼用?他工作那麼忙。沒有什麼大事,兩口子平常一個月才回來吃一頓飯。”
她絮絮叨叨:“以前墨白還常來些。後來,他先是留學,再是創業。我是想兒子想孫子,但見不著面兒。就算金玉滿堂,也不痛快。”
謝老爺子只得寬慰道:“老大他又不是在外面浪蕩,不顧父母。他是在外面辛苦打拼家業。”
“何況,你時不時就想拿捏拿捏老大媳婦,老大他兩口子心裡不痛快,自然也就不想回來。”謝老爺子嘆氣道:“咱媽當年,把你管教的可憐。”
謝老太太聽到丈夫提起婆婆,不由得瑟縮一下。
謝老爺子見狀,握著妻子的手,繼續勸說:“你如今做了婆婆,又何必為難老大媳婦嗎?你和老二媳婦,不是相處的很好嗎?”
謝老太太立即反駁道:“那怎麼能一樣?”
謝老爺子知道她心結,只得嘆口氣。
謝老太太眼中有淚花閃過:“我老了,不圖什麼享受,就想兒女在身邊。平時還不是老二一家和閨女一家陪著。老大常年不在我跟前兒,怪我偏心,怪得著嗎?”
謝老爺子感同身受,便安慰妻子道,“行了!以後咱們手裡的家底,多補貼給老二和閨女一些。也就對得起他們啦!”
他又交代:“但是那套帝王綠不一樣,它貴重不在於價格,而在於傳家。你便收拾收拾,就給老大媳婦吧。”
謝老太太擦擦眼淚,和丈夫商量道:“別的就算了。那個鐲子,就留給咱閨女吧。那對耳墜,於咱家也不算什麼,便給老二媳婦。”
老太太唸叨說:“她也是大家出身,嫁妝也不薄,不是眼皮子淺的。但她向來懂事、有規矩,孝敬公婆,起進門就在咱們身邊服侍照顧,從來沒有怨言。我也想給她點體面。”
謝老太爺只是不應,“傳家寶怎麼能分?”
老太太執拗道,“就是因為是傳家寶。我才想給他們兩家各留一件。他們也是咱謝家人。我也想讓他們沾沾祖上的福氣。”
她又不憤道:“那一大套首飾,20來件,都是顧幼嵐的。就分那麼一兩件給老二家和閨女家,又怎麼了?我的首飾要給誰,我做主!”
謝老太爺搖頭:“是你的首飾,可那也是咱媽傳下來的?咱媽也是祖上傳她的。”
他不容商量道:“傳家寶不能分!咱家也不是就這一套珠寶,你再挑一些其他的,給老二媳婦和閨女。再不然,你哪怕再給她們各自再買一套呢?也別打傳家寶的主意!”
謝老爺子耐心和老妻講道理:“你以為這就是一套首飾嗎?以老大的家底,再給他媳婦買10套,又有什麼難的?”
謝老爺子感慨道:“唯名與器,不可假於人啊。”
其中道理,女眷們或許不明所以,但謝老爺子卻看的清明。
大兒子手握權柄,他對這個敏感。
謝老太太固執說:“謝家的家産,兩個兒子不說一人一半,至少也得四六分、三七分吧,再不然哪怕二八分呢?”
她小聲喋喋道:“當年老大一接手,就把整個家業攥在手心裡,只給老二分了一口湯。他已經佔了大頭,難道就連這些小物件,還要和他弟弟計較嗎?”
謝老太爺心中分明,“老大是從我手裡接過家業,這不假。但那時候,咱才有多少家底?”
“最後能把謝氏,發展成現在的國昌。一是趕上好時候,二是老大兩口子的功勞。”
老爺子反問道:“那是人家兩口子掙下的,憑什麼平白分給老二?再說,老二手裡也有些集團的股份,還要怎麼樣?他手裡股份雖然少,但我以前交到老大手上的家底,也不過如此了。
他嘆氣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隴,複望蜀啊……”
老太太過了好一會兒,才妥協道:“那套首飾就全給顧幼嵐。可是你得跟老大說說,謝瑾在子公司能有什麼前途,還是要想辦法把謝瑾調到集團總部去。”
謝老爺子大氣,痛心疾首道:“鄭伯克段於鄢!鄭伯克段於鄢啊!”
他拉著妻子的手,急急道“夫人!淑惠!你也是詩書大家出身的小姐,讀過書、懂道理。你這是……”
老爺子顫聲道:“你這是,要讓你的大兒子做鄭伯,讓你小兒子做共書段啊!”
謝老太太半信半疑:“老大還是仁義的。就算顧幼嵐手段厲害,她總要顧及老大的手足之情。”
她不通道:“危言聳聽,何至於此。”
謝老太爺更是大急,“淑惠,你糊塗啊!顧幼嵐雖然性子厲害,但是她才是那個肯為了家族顏面委屈自己的人。”
“她和老大感情好。有時候不忍老大為難,能照應的她也照應,有些小委屈也就忍了。”
何況因為一些舊事,顧幼嵐向來最要面子,也最看中謝家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