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沒有注意,仍舊在挑漢服,她看著,有意動的,員工就會幫忙取下來看,桃桃側臉問謝璟聲:“你覺得我穿這件好看嗎?”
機器人是不會拒絕主人的,桃桃也猜到他的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問,忍不住在意,就好像眼前一起出來玩的是謝璟聲本人一樣。
謝璟聲看她,大概是光線折射的原因,他眸色深深,桃桃對他對視幾秒,心跳控制不住的亂跳起來,她先偏開目光,重新去看店員手中的漢服,耳旁聽到了他的回答:“好看。”
得到毫不意外的回答,桃桃笑了下,準備就租店員手中的那一套好了。
正準備開口的時候,老闆從樓上下來,手中舉著兩件裝在塑膠密封袋的衣服。
他說:“哎呀,這過了兩年,我差點都忘了,還好你來了。”
桃桃以為老闆在和被人說話,並沒有回頭,誰知道老闆直接走過來,將手中衣服給她說:“喏,我留了兩年,一次都沒動過,這次你取走吧。”
桃桃剛想問什麼意思。
視線卻注意到其中一件的漢服款式正是照片裡謝璟聲身上那一件,身旁老闆笑說:“當時這個小夥子買下來說回頭來取,我一直等不到人還以為你們給忘了,誰知道等這麼久啊。”
桃桃猛地抬頭,看向老闆:“你說誰買了?”
老闆抬了下下巴,方向朝著她身旁的謝璟聲:“這個小夥子啊,買了沒拿走,說以後來取。”
老闆笑了下:“我還是第一回為客人留了這麼久的衣服,要不是他付了全款,我還以為是騙人的。”
桃桃垂下眼,打量著手中明顯是情侶款式的漢服。
店員笑著小聲湊到她旁邊:“你男朋友看著冷冷的,想不到這麼浪漫啊。”
店員拉著她要去梳妝發,將桃桃按在梳妝鏡前,桃桃抬頭,對上鏡子中眼眶泛紅的自己。
良久,桃桃嗓音哽塞,回到了剛剛一直未回複店員的話:“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店員一怔,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安慰道:“哎呀,這個可能是他當時對未來的計劃,既然今天帶你來了,肯定就是要把你當女朋友的意思,不然你穿這個衣服,他也沒反對啊。”
桃桃心中更堵了,她說:“他當然不會反對,因為他——”
因為他是她的機器人,系統中早已經設定好不能反抗主人的資料。
桃桃被按著,不知不覺中便被換好妝發,待換衣服的時候,老闆敲敲門,喊了店員出去,沒多久店員回來,從鏡子中,桃桃與她對上視線,店員一臉驚訝,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她:“我說了吧,他肯定是喜歡你,把你當女朋友才帶你來的。”
桃桃接過店員遞來的東西。
那是一張二寸證件照,證件照的主人是她自己。
那是十六歲的桃桃,留著學校統一的短發,漂亮的小鹿眼顯得有些怯生,很小心的微笑著,照片顏色鮮明,像是昨天剛留下的。
店員一邊幫她梳頭發,一邊小聲分享剛剛老闆說的話:“剛剛我們老闆說了,這是那個外面那個男孩買漢服時留下的,說如果未來他沒有來,這個女孩子來了,不管是不是她一個人來的,這衣服都要給女孩子。”
隨著店員的話,桃桃的心像是被一朵雲撞了下,變得又酸又軟。
她的眼淚直直的落下去,砸在手中那二寸照的笑容上。
那一瞬間,桃桃像是乘坐了一輛賓士的列車。
她回到記憶裡那個蟬鳴不止的,令她覺得灰敗而悶熱的夏季。
桃桃報名學校競賽,填寫好報名錶,只差一個家長同意的簽字,她回到家中,今天媽媽下班似乎很早,桃桃走上家門口的樓梯臺階上時便聽見從家裡傳來的聲音。
似乎家中來了客人。
桃桃腳步慢下來,聽見從門內傳來的說話聲,一個是她的媽媽,另外一道聲音是陌生男人。
桃桃不知為何在家門口停下腳步,沒有第一時間叫門。
於是她聽見媽媽和對方商量結婚的時候,桃桃聽了好一會,只覺得手腳都僵住了。
她聽見媽媽疲憊的聲音響起:“再等等吧,等桃桃上了大學再說。”
男人沉默了下說:“我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
後面媽媽又說了什麼,桃桃沒有在聽了。她看了看手中的報名錶,轉身回了學校準備上晚自習,可出門的時候突然下了大雨,她一直跑啊,告訴自己跑快點再跑快點。
到學校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手中的報名錶也因此被雨水打濕,花了字跡,全都作廢了。
桃桃隨手窩成一團丟開,聽見班長再問本學期的住宿生,桃桃猶豫片刻舉手,班長詫異的看了一眼,把她的名字記下來。
謝璟聲來時,看到的時候渾身濕透哆哆嗦嗦上晚自習的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