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聊天的時候，桃桃曾經說過她以前和外婆外公住在老家，家鄉口味嗜甜。外婆也常自己做些湯圓和小圓子，用紅豆煮湯來吃。
這味道貫穿桃桃的少年時代，一直到她外出求學，走出老家那個小縣城，這幾年外公外婆相繼去世，桃桃在外點過很多外賣，去過很多家餐飲店，但是再也吃不到同樣味道。
有一瞬間，這味道帶著她穿過這相隔的幾年匆匆流過的時光，她像是回到老家，回到還坐在外婆腿邊的時候。
“一模一樣。”桃桃抬頭，笑了下。
謝璟聲：“那就好。”
桃桃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從夢境裡脫離，她越來越清醒，看向四周，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謝璟聲時，都不再是前段時間那隔著薄霧似的霧裡朦朧感。
那些大腦裡片段式的屬於謝璟聲和桃桃的記憶逐漸的褪色。
她吃了半碗赤豆小圓子就吃不下了，用勺子攪了攪，還是放下了，試探著開口：“謝璟聲……”
“嗯？”被她叫到名字的男生抬起頭，目光一定不定的盯著她，似乎隨時等待她叫自己。
桃桃的話就這樣被他濕漉漉的目光盯著而嚥了下去，過了幾秒，桃桃才再次開口：“你說昨天那個怪物他會——殺人嗎？”
她問得猶豫至極，最後幾個字從口中拖長，生怕會在無意間惹怒眼前的‘謝璟聲’。
誰知道話音剛落，眼前的謝璟聲哼笑出聲，是那種有一點點諷刺的笑，但很快就過去，很容易讓人忽視掉這點諷刺。
桃桃盯著對方看，不敢錯過謝璟聲臉上任何一點偏向詭異的神情。
可謝璟聲看上去還是很正常的，他偏頭喝水，銳利喉結上下一滾，在側臉，將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
他用手指輕輕蹭了下玻璃杯壁，說：“不會的。”
“別那麼害怕他。”謝璟聲微笑的時候，鼻樑上架著的那副眼鏡就微微動一下，陽光從他額角灑落，在眼尾臉頰上拓出幾分陰影。
桃桃抓住他說話時那轉瞬即逝的好心情，抬著頭，注視著他的雙眼，企圖用目光穿過那冰冷的鏡片，一直望到他的眼底，看清楚眼前的謝璟聲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而眼前的謝璟聲也就任由她看著。
兩人目光於半空中碰撞。
在謝璟聲的眼底，桃桃看見的，只有自己的倒影，看見自己蒼白的臉頰和不自然的神情。
她微微抿唇，覺得喉嚨發幹：“好。”
桃桃幹巴巴的應一聲，不再去他眼底尋求什麼了，因為桃桃大約理清楚了。
也許謝璟聲就是之前的怪物，又或者謝璟聲是和那怪物一樣的生物。
總之，他似乎不是和她一樣的人類。
腦袋裡能供人翻閱的記憶是假的，眼前完美似泥塑偶像的人是假的。
最讓桃桃覺得害怕的是，這件事似乎只有她一個人清楚。
她起身，凳子腿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在地上拖長一道刺耳的聲音，打破兩人之間那種詭異的氣氛。
“我吃好了。”
桃桃逃似的將碗送進廚房，水龍頭開啟，她很認真的洗著手裡的碗，並不表現出在廚房拖沓時間的樣子。
等到實在無法待下去，桃桃忽然想起自己專業課還留個作業，她如釋重負走出廚房，對著謝璟聲笑了下：“我要去寫個作業。”
說著便奔進臥室，動作很自然的關上了臥室房間門。
她找出手機給小魚發訊息，以要送謝璟聲禮物為由，隱晦的問起小魚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謝璟聲認識的。
小魚沒覺得任何不對勁，一邊說她大清早就給送狗糧，一邊回憶起來。
小魚：不是說你們是在學校因為一隻小貓認識的嗎？
小魚：你之前是這麼跟我說的。
桃桃心都麻了，她飛快打字：是我跟你說的嗎？
小魚發過來張無語的小貓表情包，接著說：對啊。
小魚絲毫沒覺得有任何問題，在她的記憶裡，所有事情就是這樣的。
和今天睡醒前的桃桃一樣，他們有關於謝璟聲的記憶都開始於一個偶像劇一樣的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