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視野恢複清明，眼前是端著蓋澆飯和麵的謝璟聲，他把飯一起放在桌子上，垂眼睨著那張空餐盤，過了會笑著對她說：“你可真會惹麻煩。”
桃桃不滿，大腦宕機的那一小會功夫，像是卡碟的電視雪破圖幕，滋滋幾秒後，眼前只剩下謝璟聲，她說：“我才沒有惹麻煩。”
一切都如常，宛如監控影片被剪下掉的幾秒鐘記憶完全不會惹出任何人的懷疑。
謝璟聲去拿了筷勺回來，遞給桃桃，手指碰了下她的手心，笑著說：“你真可愛。”
驟然被誇一句，桃桃耳根紅的明顯，她往座位裡縮了下，說：“你太犯規了，謝璟聲。”
剛把面和蓋澆飯都往桃桃面前推了下的謝璟聲，反問：“怎麼不喊我學長了？”
他抬頭，說這句話的時候歪了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流露出一種刻意賣乖的感覺。
不知道是否還有和桃桃一樣信癖的人，她最吃這套成熟溫和男故意露出心機的這套。
讓桃桃有種對方故意拿著兩人心知肚明的胡蘿蔔來釣她的感覺。
桃桃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揚起來，她用筷子挑了一筷子面，輕輕吹了兩下：“你偷聽小姑娘講話，很不道德啊，謝學長。哼哼。”
她小口小口的往面上吹著氣，等面涼下來才小口咬進嘴裡，臉頰鼓鼓。
謝璟聲：“是呀，我好不道德。”
學的是她的語氣。
桃桃一邊嗦面一邊抬起眼看他，就看見謝璟聲手撐著下巴專注看她，目光對視的時候，眼裡流轉著淺淺笑意：“我這麼壞。”
他是好看的，完全符合她審美的好看，當窗外的風經過輕輕吹動謝璟聲額角碎發，他眼鏡片後藏著的一雙眼睛，眼尾繾綣的弧度和眼皮的褶痕。
桃桃只覺得自己的心被風輕輕一吹，剛剛那個小片段式的記憶立刻離她遠去了，很明顯的，她只記得眼前的謝璟聲。
她把嘴裡的面嚥下去，很認真的說：“你不壞。”
說罷，她笑了下，眼睛彎起來的時候很漂亮溫柔，輕輕的說：“我喜歡你的。”
桃桃的聲音低了下去，在人聲鼎沸的食堂幾乎低不可聞。
那一瞬間像是空氣被抽幹，失真的將她的聲音送到謝璟聲面前。
謝璟聲怔了下，很少見的臉上少了那種溫和的偽裝，只是反複的回味著桃桃剛剛說的那句我喜歡你。
從他的身體裡鑽出一根細細的透明觸手，像是水似的融化在空氣裡，一點點的在人群複雜的氣息裡分辨著從桃桃身上傳遞出來的情緒。
在這句話脫口而出時，從她的身上傳遞出來的情緒是甜的，只是感知到而已，謝璟聲立刻嘗到花蕊裡分泌出的甜，他不自覺的抖著。
桃桃奇怪的看他：“你幹什麼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臉上有著奇怪而複雜的笑容。
謝璟聲：“我怎麼了？”
偽裝人類的皮肉還好好的穿在身上，他不動聲色的檢查著自己，在桃桃眼眸的倒映中看到的是桃桃完全喜歡的人類樣貌。
“你好像要哭了一樣。”桃桃又低下頭，裝作吃麵的樣子掩飾著自己的不好意思。她喝了一口湯，就將麵碗推到謝璟聲面前，小聲說：“你這樣好像是我在欺負你一樣。”
她用那隻舀過湯的勺子舀了一勺蓋澆飯，一口吃進嘴裡，含糊不清道：“謝璟聲，你別哭啊。”
啊，空氣好像又變得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