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這個浮起來的問句，下一秒，大門被推開，謝璟聲走了進來，他身上仍舊是和桃桃身上一樣的練習服，桃桃撩開眼皮，無意的看他一眼。
一眼。
她腦子裡像是有個小人正在用小木錘敲打著四處，她能感受到有風呼嘯的穿梭而過，有恍惚覺得那陰冷的風穿過的其實是自己的骨頭縫。
那種錯覺就好像桃桃曾在地底下躺著很久，肉身腐化成白骨。
桃桃心裡很不舒服。
而謝璟聲看上去也挺不舒服的，他停在門口，瘦高的影子將身後一切都遮掩，彷彿身後的黑暗是源自他的身體，正在緩慢的往外流淌。
桃桃下意識的揉了下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近視了。
腳步停下的謝璟聲，臉色很冷的看著她，桃桃心裡咯噔一下，還沒想明白這通體的寒意從哪來，謝璟聲兩步已經走進來。
他不會也要開口誇一遍自己很香吧？
這個念頭很快的浮上來，等桃桃自己強行把這個念頭按下去，站在她身旁的謝璟聲卻沒開口，主動的接過她手裡所有的工具，一一按順序擺好。
無事可做，桃桃往後坐在凳子上，她心裡想著能順利開口的話題，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腦子裡的小人們累死一大批，她頭頂無形的二次元耳朵縮下來。
桃桃必須得承認一件事，即使她天天在網路上褲褲飛飛，與三次元帥哥面對面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想不起來。
面前的謝璟聲，瘦高，袖子挽起至小臂，露出的半截胳膊，肌膚很白，像是雪一樣。
正發著呆，突然聽到被盯得人喊自己的名字，字正腔圓。
“桃桃。”
“曖！”
她下意識的站起來，就像是以前面對老師那種感覺，莫名很緊張，謝璟聲瞥她一眼，冷冷淡淡的，桃桃對這個眼神特別熟悉，甚至開始猜想謝璟聲下一秒會說什麼。
“幫我拿個勺子。”
跟她想的不一樣，她腦子裡閃過的是——要試試嗎？
腦海裡閃過那個詭異而綺麗的夢境，所有的玫瑰花在一瞬間盛開，香味像是連線夢境和現實的橋梁，她甚至又在自己身上聞到那股濃鬱而甜膩的香氣。
桃桃從一旁隨便挑了把好看的勺子遞給他，謝璟聲抽走，輕聲道謝，勺子拿到手裡也沒有看他做出什麼動作，只是握在手裡。
倒是扭頭看了桃桃一眼，在那雙黑色的眼睛裡，桃桃看到一個茫然的自己。
上午的課程是有關泡芙的烤制，配料被老師用很大的字型寫在黑板上。她身上帶著小喇叭，很認真的講解著手裡的步驟，並且要求所有的學生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上。
桃桃飛快的記著筆記，謝璟聲藉此又看一眼。
看她捏著筆的手指，上面的傷口幾乎不可見了。
血液的香氣卻在整間教室彌漫。
“別看我，看老師。”
桃桃沒扭頭，小聲的提醒他，她下巴微微一揚，動作不大，指著老師的位置，老師的目光集中在兩人身上。
桃桃的筆不停，抄完最後一個字，她終於滿意的鬆口氣。
來自多年當學生的習慣，面對板書，要是沒有抄錄下來，桃桃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一旁的謝璟聲回神，似乎不再專注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