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陽光從門縫中灑在她的裙擺上。
黑色長發柔順,那點碎金一般的陽光落在她的頭頂,像是過了一層蜂蜜色的外殼。
她長睫低垂,在臉上投射出一點點陰影,直到腳步邁出房間,停在靖遠面前,桃桃抬起眼皮,笑了一下。
靖遠原本要教訓她的,一下被那個笑容融化了心內的所有的鬱悶。
那個笑容不同於平常桃桃犯錯時故意賣乖的笑,沉靜的帶著點淑女的優雅,很像他們的母親。
直到桃桃腳步輕輕走到自己的面前,靖遠回過神,桃桃對謝璟聲開口道:“謝謝你陪我。”
謝璟聲早已經站起,兩步走到她身邊,瘦高的身影籠著桃桃,既像是保護者,又像是跟隨著。
靖遠狐疑的看著這位一上午不顯山不露水跟自己打著太極的謝先生,此刻像條小狗似的眼巴巴的跟上去。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輕咳一聲,沉聲道:“我親愛的妹妹,能夠讓你為我解釋下,我為何在夜晚十點鐘每個人都改休息的時候裡,在你的,一位年輕的尚未婚配的淑女房間內出現了一個,嗯——”
靖遠的目光有些苛刻的掃過謝璟聲全身上下,刻薄的吐出一句:“一個看上去不太善良的男人。”
桃桃抿唇,沒忍住笑了下,她向謝璟聲彎彎手指,謝璟聲從善如流的彎下腰,從那雙過分單薄而鋒利的眼眸裡流露出,一種濕漉漉的光。
桃桃:“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們等下一起去吃午飯。”
謝璟聲嗯了一聲,站直身體,在明顯不滿的靖遠面前彎彎腰,打了個招呼,同一旁的梅梅一起出去了。
靖遠見狀,冷笑一聲,又哼了一聲。
桃桃牽住裙角在靖遠對面的椅子中坐下。
她的長發垂在胸口前,五官精緻,面板白皙,看上去乖順的如同櫥窗內販賣的人偶娃娃。
靖遠等著桃桃的解釋。
下一秒,桃桃掀起眼皮,卻說出另外一件事情。
“哥哥,如果我想要當國王,你會支援我嗎?”
“什麼?”靖遠皺起眉頭看向桃桃,他偏過頭看,坐在陽光下的妹妹,追問一句:“這又是什麼新的玩笑話?”
桃桃搖頭,她仰頭,比平常人眸色要稍微淺一些的琥珀色逆著光,看上去溫柔堅定。桃桃語氣慢慢:“我說我要當新國王。所有的信早已經送到各個貴族手中。”
她深吸一口氣,說:“幸好遊輪上的貴族已經足夠多,他們手中掌握的財富和士兵也足夠我使用了。”
她語氣輕輕的,似乎並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有多驚世駭俗,尤其是自己哥哥眼裡。
陽光從視窗斜進來,船舶鳴笛聲只響了一聲,遊輪的方向向左,早在前幾周內遊輪就已經開啟返航的線路,大約還需要一週時間,正式在帝國的中心靠岸。
桃桃冷靜道:“當然,這裡也有不支援我的人,可是遊輪靠岸的時候,我的人就會控制住整個遊輪,所有的貴族,他們的選擇只能是我。”
兩人視線對上,靖遠懷疑自己在做夢,怎麼會夢見桃桃這個溫柔如小兔子似的女孩子說這種話。
桃桃站起來,靠近他,她從裙子旁的口袋裡掏出那些印有帝國象徵的信件遞給他。
靖遠伏在椅背中讀完了信,一份又一份的信件,來自女皇的命令。
在那些他以為妹妹離家讀書的時刻,她正為那位女皇陛下暗中處理著各種難題。
桃桃有些厭惡的閉上雙眼:“哥哥,聽著。女皇不會放過我們兩個的,我們是她的孩子,要麼成為新的國王,要麼在她去見老國王的時候,帶著我們一起去。不然下一任的國王不會放心自己的王座旁,還活著兩個擁有女皇血脈的人。”
“可是女皇現在正在想辦法弄一個更小的更好操控的孩子。那位你覺得還不錯的沈先生就是她的情人。”桃桃笑了一下,說:“你知道嗎,現在的陛下正準備懷上一個她和沈致遠的孩子,一個在愛和期待中出生的孩子。”
桃桃抿唇,有些說不下去了。
自己和哥哥曾被女皇拋棄,聽到女皇這個計劃的時候,多少有些諷刺。
靖遠猛地睜眼,他無力的垂下自己的手,信件在他手裡捏著半天,片刻後才輕輕的將信件放在桌子上,嗓子堵著,聲音嘶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
靖遠:“她、她讓你殺過人嗎?”
他對這個問題很在乎,執著的看著桃桃,眼底微紅,很痛苦的看著桃桃。
桃桃抿唇,靖遠的疑問讓她紅了眼睛,眼眶內含著亮晶晶的,像是隔著一層水光,低下頭:“我沒有殺過人。”
即使女皇要求她做過各種事情,桃桃也不曾親手殺掉任何一個人。
她討厭鮮血的味道,如同討厭每一次無意義的各種侵略行為。
對女皇的不滿日益遞增,就像是第一次,她興奮的以為是母親想要私底下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