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像是月亮都偏西了。她終於緩過勁兒來。
阮奚昭的眼神還是迷茫的,似乎先前那片刻因為痛苦而被迫産生的清明是錯覺一樣。
她醉著去翻找手機,醉著開啟通訊錄,醉著在螢幕上敲打出一連串陌生的數字。
很快,手機裡傳出嘟嘟的聲響,這樣的動靜在寂靜的夜晚響了很久。它像是一連串嘲笑人的符號,鄙夷某人的不自量力。
阮奚昭闔眼,已經沒指望這通電話會被人接通了。只是,只是,這樣安靜的夜,對她來說只是聽著這樣的響聲也好,聽進耳中,落在心裡,她也跟著有了期盼似的。
她以為自動結束通話會是最終結果,她都要這麼以為了。
“你好?哪位?”
一道清冽的男聲響徹黑夜,猶如閃電話劃破蒼穹,驚的人心一個動蕩。
“你好?有什麼事情嘛?”電話那頭的男人聽不著回答的聲音,便又重複了一句。
“不說話我就掛了。”男人這樣說著,螢幕卻還是亮著。
阮奚昭屏住呼吸想看著螢幕何時會熄滅,但她就是不出聲。
螢幕上顯示的那行屬於通話時長的數字還在不斷跳動。雙方似乎是展開了一場無聲的拉鋸戰,誰也不肯說話,誰也不肯終止這一場對話。就這麼幹,等著等著,也不知道是在等一個什麼結果出來。
似乎是腹部的疼痛又席捲而來,阮奚昭率先在這場博弈中敗下陣來,難以壓制的呼吸音清晰的藉由長夜傳到另一側。
電話那頭的男人呼吸都跟著亂了,聲線也不如往常平穩,“你怎麼了?”
阮奚昭一如既往的沉默,好似片刻前的動靜只是所有人的錯覺。
那邊的人沒有再跟她玩這一場沉默的遊戲,“遇到危險了?還是不方便說話?”
在他如論如何也得不到回答的下一瞬,他道:“我幫你報警,別怕。”
“報警?大半夜的報什麼警?你是想被警察以報假警的罪名教訓一頓嘛!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勉強撐著力氣喊出來的話,聲音雖大,氣勢不足,卻還在卯足了勁兒罵人,“趙逢生,你是笨蛋嘛?還是哪個犄角旮旯的冒出來的蠢貨!”
趙逢生聽著她罵人時軟綿綿的語調,明顯沒有氣力,還要裝腔作勢,跟被拔了利爪的老虎一般,“你在哪兒?”
空氣是沉默的!
“說話,”趙逢生的聲音染上一絲冷冽,更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嚴肅。
“在家啊!大半夜的我除了在家還能在哪裡!”阮奚昭永遠能將沒理的話說出最有氣勢的狀態,她好像一點兒也不知道錯,一點兒也不會害怕。
趙逢生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聲線也跟著降下來,“身體不舒服?家裡還有人在嗎?讓他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阮奚昭用鼻音悶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耐回答這個問題。可男人也固執,她只好回答,“剛剛胃疼,不過已經吃了藥,沒那麼疼了!我原本都要睡著了,可是忽然又疼起來。這藥的效果可真沒用,一點兒也做不到藥到痛除。”
她還是沒什麼力氣,“我忍著忍著,越想越氣,就想到罵你一頓解解氣。”
“現在怎麼樣了?”
阮奚昭仰面躺著,嘴角笑著,腹部明明還是有點兒痛,但也沒太大的感覺了,“罵你一頓,果然好多了!”她嘿嘿笑起來,沒有不好意思,只有得意,“趙逢生,你比止痛藥還好使,可真厲害啊!”